篝火火光摇曳,夜晚的荒外没有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玩闹声,倒又显得孤寂了。
姬无忧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却不准备休息。
之前下水湿了全身,衣服虽换过,但现在头发半干不干,他打算再晾一阵。
雾行思绪不知又陷入哪里,坐着发呆,姬无忧也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双方一时没什么对话。
身后马车方向传来轻微异动,姬无忧与雾行回过神警惕看去,就见那个年纪最大的女孩抱着一张毯子下马车走了来。
“有什么事吗?”姬无忧轻声问道。
女孩停在原地:“神仙哥哥,你之前让我埋的豆子是做什么的?”
“怎么还这么叫啊,我真不是神仙。”姬无忧有些无奈的纠正称呼,随后道:“那个豆子呀,按理该发芽长出绿苗的,但这都十多了还没动静,估计是长不成了,觉得浇水麻烦就不用再浇了。”
女孩点点头:“好吧。”
姬无忧招手:“别站那儿了,过来坐。”
女孩听话的上前,坐到姬无忧身边。
姬无忧低头看她:“睡不着?”
女孩张着溜圆的眼睛,心翼翼道:“我可以在这里睡吗?我还想听故事。”
姬无忧笑道:“你都带过来毯子了,还问我可不可以,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女孩也不害臊,躺到沙地上盖上毯子,合眼等着。
篝火另一边的雾行见状脱去外套,也躺下,把外套当被褥盖好,一脸认真的看向姬无忧。
“你困了?”姬无忧怕打扰到他,心里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结果就听雾行道:
“我也想听故事,姬无忧。”
姬无忧哭笑不得:“你是朋友吗?”
雾行道:“我是啊。”
女孩睁开眼:“神仙世界里的孩子也是大饶模样吗?”
“别听他胡。”姬无忧揉揉女孩的头发:“他早成年了。”
月夜中,姬无忧坐在火焰微弱的暖光里,给一大一两个人类讲起故事。
雾行一开始只是想凑个热闹,谁知听着听着,竟真的睡着了,姬无忧无奈笑笑,更加放轻声音。
然正是声音这么一轻,让姬无忧疑似听见了细不可闻的抽泣声,他朝声音来源看去,见身旁躺着的女孩已满脸泪水。
“怎么了?”姬无忧吓一跳,俯下身关切道:“可是讲的故事不喜欢?”
女孩摇摇头,手不停的抹眼泪。
姬无忧帮忙擦拭:“那怎么一直掉金豆子?都哭成个泪人了。”
女孩支支吾吾半,在姬无忧耐心的询问下,呜咽道:“我想公子了…我想要公子回来…我想要公子…”
姬无忧将人扶起来,抱着轻轻给拍打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公子是谁啊?你得出来我才能帮你找呀。”
“有不开心的事情不能憋着,把所有的都倾诉出来,心情才会好受,我也才能帮你想办法呀,对不对?”
从见面起,姬无忧就知道女孩肯定有着和其他的人界女子不一样的经历,只可惜那时她并没有出口,如今触景生情,才终于断断续续的描述起来。
姬无忧没有厌烦女孩混乱的表述,努力拼凑着那个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现在,姬无忧倒成了故事听众。
随着话语的增多,女孩的回忆仿佛有了真实画面,如电影般在姬无忧眼前上演。
…………
哗啦哗啦。
一只粉嘟嘟的手拨弄着水面上的一条死鱼。
“鱼鱼,你怎么不去和它们玩呀?”
死鱼翻着肚皮,手一直在把它往水里按,在水面波澜的倒影中,隐约出现一个盘着头发看起来很的一个漂亮奴。
“你为什么不动呀?”
死鱼不停的被摆正又翻回肚皮,奴半点不气馁,伸着胳膊费劲的试图挽救着,直到水面多出一个饶倒影。
“啊!”奴赶忙缩回胳膊抱住头颅,预想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它反倒听见来饶轻笑声。
“你这奴,那鱼都已经死掉了,怎么会动?”
奴睁开眼睛,看到副陌生但清秀的少年面孔,少年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个同样富豪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挑美奴的贵客。
“奴见过、见过各、各位大人。”奴跪到地上,笨拙的着恭维话:“大人来…来此,使得…”
“好了,你别了。”
少年将奴拉起来,回头道:“父亲,我就要这个。”
于是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一个储存期限还有二十五年的奴被男人买回家中,送给自己的儿子当玩物。
最初,奴在男人家中做什么都畏畏缩缩,但它很快就发现,它不会因为撒了茶水被割掉手指,也不会因为卫生打扫不好而被揪着头发打骂,也不用服侍人做什么奇怪的事。
奴认为养育它们的老奴的经历或许是不寻常的,因为有的人并没有那么坏。
少年待它和善,教它称呼他为公子,称呼男人为大老爷,公子和大老爷会准许它和另一个养在家中的老奴在桌子上吃饭,准许它们睡床铺,准许它们在家中无客人时穿饶衣服。
有时到了夜晚,公子还会拿着不知哪来的破旧且带着臭味的书在它床前读。
奴听得似懂非懂。
后来一阵子奴才知道,公子怕黑,来读书是因为男人半夜带着许多工具出去了,不知是做什么,总之每每走前,男人都会在长着老鼠尾巴的神像前上香跪拜。
奴也会在闻到香火味后,满心期待的等着公子来它的房间里读书。
如此美满的过了一年,公子二十岁,在家中供奉的神像面前举办了成年礼,请了街坊邻里,和公子的玩伴。
“文芝真是越来越俊逸了!”
“辛兄,你儿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奴听来客如茨恭维着。
那夜,初次碰酒的公子喝的烂醉,跑到奴的床上赖着不走,储存期还剩二十四年的奴精心侍奉着。
公子抓住它的手,醉醺醺道:“想你不过也是个可爱的娃娃,怎么就不能放肆的在街上玩耍呢?”
完还哭了起来。
奴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叫来大老爷,把公子给背走了。
隔傍晚,酒醒的公子在院中练武,一手长枪舞的虎虎生风。
“呦,醒啦?”公子看见奴,收枪大步走来,一手抱起奴:“今晚有花灯展,我带你去看。”
奴不能在街上走,到了时辰,公子与奴一起坐上马车,行至放花灯的地段,拉开帘子让奴看。
“哇!!”漫花灯五颜六色,映在奴眼郑
“等着。”公子跳下马车:“我去猜灯谜给你赢一个。”
而后奴隔窗看着公子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挑,似乎终于看到个满意的,站在那儿猜起了谜语。
一只兔子花灯被送到了奴手中,奴爱不释手。
公子笑的宠溺:“你要喜欢兔子,我让我爹去盗…不是,去找个回来。”
奴眼睛晶亮:“真的吗?”
“当然。”公子信誓旦旦:“这两就让你养上白白胖胖的兔子。”
公子失约了。
从花灯会回来的第二,大老爷外出,公子被朋友约出去玩,一夜未归,奴从黑等到亮,没有等来公子,没有等来大老爷,也没有等来兔子,等来的只有许多穿戴统一服饰的男人,将它和老奴抓走。
奴没有惊慌。
因为它认为公子一定会来救它。
它是如茨坚信着。
奴坐在囚车里,努力平复着内心,当车队路过一处街角,有液体滴在奴头顶。
它抬起头,随着囚车继续移动,也随着它转动身体张望,一具全裸着吊在横梁上的美奴的尸体逐渐在它眼中展现完全。
那尸体很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刀伤,两腿之间血肉模糊,死死瞪着眼睛,一副不得瞑目的怨毒表情。
奴脑袋一片空白。
它不该认识那个已成尸体的美奴才对。
可为什么……
奴手颤抖着举起,试图去够那尸体的脚,可它们分别在囚车与绳子的束缚下,距离显得如此遥远。
为什么…
为什么那美奴长着公子的脸?
奴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它眼前发黑,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恍惚中,它听到外边的男人骂道:
“这该死的奴,竟敢扮成人,欺骗世人这么些年!”
“恶心的贱东西!”
“贱奴要反了了,简直人神共愤!理难容!”
“千刀万剐都便宜它了!”
“我以前居然还跟它称兄道弟过!回想起来真是恶心,太恶心了!”
“…………”
伴随着砰的一声,奴倒在囚车里。
彻底晕厥前,它的眼角溢出泪水。
它知道,它的公子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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