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欧掌柜松口，邱掌柜总算能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多了丝笑意。
生怕对方反悔一般，立马笑道：“老欧你能想明白就好……”
“能他妈的想不明白吗？想不明白今夜怕是得人头搬家！”欧掌柜低头盯着脚尖，话语里委屈居多。
“嗐！提这些多没意思，命能保住就不错了。银子嘛，再赚就是了。”邱掌柜连连摆手，竭力岔开话题。
“得好听！”欧掌柜不忿，但还是把后面那句“你难道心甘情愿？”往心里憋。
邱掌柜没再话，默默站起来往刑房外走。脚尖刚落下，一头撞上站在门口右手边的白虎。
“大、大人……”
“不必惊慌失措，我站在这里，不过防止你俩无端发狠拼命而已。”白虎不咸不淡解释。
“赵大人的？”邱掌柜问。
“确实是我吩咐的。”赵就手上端着一杯茶，从隔壁刑房里迈步走出来。摆摆手明知故问：“欧掌柜想通了？”
“是……”邱掌柜点点头。
“想得通就是好事嘛，跟银子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命重要，你呢？”赵就和颜悦色。
“那是自然。”邱掌柜轻声应道。
“走吧，我们进去吧。”
着赵就带头走进刑房。屁股刚触及椅子，马上开口责怪：“这些个狱卒真是胡乱办事！欧掌柜是本官新认识的老友，又不是罪大恶极的歹徒，怎么还铐着？”
“来人，给欧掌柜解开！”
候在门外的狱卒急忙跑进来，麻利给欧掌柜松开麻绳、镣铐。
“下不为例。”赵就语气看似不满，实际脸上半点怒意也看不到，三言两语轻轻揭过。
没等欧掌柜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脚，两张明晃晃的供状马上递到他面前，后面跟着赵就的声音，“既然认，那就签字画押吧……”
“我已经……”欧掌柜下意识拒绝。他心里清楚，签字画押跟没签字画押那是两个概念，要是在供状上落了名字，罪名可就真真切切与自己有关。
那银子不得打水漂？
没等完，脚上便重重挨了一下，转头看去恰好迎上邱掌柜焦急的眼色。欧掌柜稍稍发愣，立即改口：“我这就签。”
“这才对嘛。”赵就笑着抬手示意。
等其签完字、按下手印，赵就收起来后，再把和知府跟刘通判叫进来，“二位大人，我们送送邱掌柜和欧掌柜。”
走出汴州大牢，赵就在门口将欧掌柜拉到一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交待：“欧掌柜等等直接回泸州，尽快把粮食送来汴州。”
“好。”欧掌柜点头应下，干笑两声后又问道：“赵大人，这新米尚未入库，能不能用去年的陈米代替？”
“用陈米和劣米混成即可，其中陈米三成，劣米七成。”赵就解释。
欧掌柜顿时眼睛一亮。要是按赵就所，四万石粮食只需一万两银子左右，比起全用陈米，省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刚要答应，却突然想到其为何而来到江南，连忙压低声音问：“大人这是打算用以赈灾？”
“不行么？”赵就反问。
“当然可以，大人真是高风亮节，一心为公呐！在下马上出发，保证两日内将粮食送来。”
“你急什么呀？”赵就一把拉住欧掌柜，凑到他耳边叮嘱道：“回到泸州之后你务必亲力亲为，半点错也不许出！将粮食送到汴州附近时，立即差遣下人去府衙找我，我没到不要进城，记住了吗？”
“记倒是记住了，可这样岂不是劳烦大人您？”欧掌柜疑惑不解。
赵就摆摆手，“听话照办就是，其余不用你管。”
“好好，在下一定照办。”
将欧掌柜送上马车，赵就这才转头看向邱掌柜，笑问：“不知邱掌柜所的粮食和仓库什么时候就位呀？”
“仓库嘛，随时都可以，至于粮食嘛，需要些时间，我库里的陈米可怕没有四万石那么多……”邱掌柜苦涩道。
“三成陈米，七成劣米。两之内我必须见到。”
“好、好，在下一定准时备好。”邱掌柜听完，不禁大喜过望，连声应下。
“还有，不要往仓库里放东西，让它空着，我有大用！”赵就接着吩咐。
这些对于邱掌柜来只是事，根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毫不犹豫答应后，也登上了马车。
等其走远，和知府才闷闷问：“赵大人，四万石是不是少了些？我相信他们能拿出更多的。”
“呵，要不然你现在追上去，或者明带人去抄他俩的家？”赵就只感觉无语，明明大家都穿着官袍，怎么你个老子的话官相全无呢？
“赵大人笑了……”和知府悻悻道。
“虾米榨不出多少油水的，要狠狠的捞，只能往大鱼身上看。”赵就别有深意呢喃。
旁边的刘通判犹豫几息，不解开口问道：“为何不让二人直接将粮食越受灾地区？这样我们也能省不少功夫。”
“唱戏唱全套，怎么能因为费力气，就只唱一半呢？要是让他俩直接把粮食运过去，剩下的戏谁来唱？”赵就略带疲倦的道。
话毕他不给两人再询问的机会，背手转身，“我们走吧，回知府衙门。”
“好。”
“好。”
两人先后迈步跟上赵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白虎刚想动身，却察觉到不对劲。眯着眼睛望了眼不远处的黑暗，嘴角微微弯曲，嗤笑两声后还是跟上三人。
直到四人脚步声消失不见，离大牢不远的黑暗里才走出一道人影。
望向四人离开的方向，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皱眉心有余悸呢喃：“他们两人应该都发现我了，只是不想点破而已。的汴州城，卧虎藏龙啊……”
借着月光望了几眼大牢，之后身影瞬间隐入黑暗中，周围重归安静。
一家客栈外，人影飘然落在三楼。伸手敲敲窗户，里面很快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如何？”
“两人都没事，完完整整走了出大牢。山羊胡连夜出城，胖的那个回家。”人影三言两句简单回答。
窗内安静下来，似乎在思考，十几息后才接着问：“有听到他们了什么吗？”
“四个人中有高手，我不敢轻易上前，所以什么都没听到。但从口型分辨，我依稀记得，他们了很多次“粮食”二字。”人影皱眉回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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