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涂自强睡得正香。
恍惚中他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正正的顶在自己的眉心。
他下意识的用手胡噜了两下，未果。
那个东西依旧固执的顶在那里，不轻不重。
然后，他醒了。
看到床前的黄尚生，和他手中那支顶着自己眉心的枪。
“黄爷爷？”
涂自强俩胳膊撑着床试图起身，可那枪没有动的意思。
他勉强一笑，又顺从的躺回了床上。
“黄爷爷，你这是……”
黄尚生的手很稳，没有一丝的颤抖
正如他丝毫没有表情的脸一般稳定。
老头子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冷笑。
“黄爷爷，你这是干啥？”
眉心被顶得很不舒服，涂自强晃晃脑袋。
黄尚生倒退半步，没话。
枪口离开了涂自强的眉心。
涂自强看了黄尚生一眼，两条胳膊撑着床，试探着起身。
嘎巴……
黄尚生轻轻撸动套筒，一双老眼不带丝毫感情的盯着涂自强。
涂自强皱皱眉头，旁若无饶伸手拿过外衣披在肩上。
枪口稳稳的指着涂自强的眉心，手指扣在扳机上，缓缓压下……
涂自强抱着双手，头一歪……
笑了！
粗壮的手指又缓缓的松开了被几乎扣到极限的扳机。
黄尚生，也笑了。
咣当
手枪被随手扔在桌子上，黄尚生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就不怕我毙了你？”
老头双手拄着膝盖，微微探身，头微微歪着，笑呵呵的问道。
“黄爷爷，咱俩又没仇，你没事儿毙我干嘛？”涂自强一边蹬上了裤子一边热络的道，“哪有无缘无故的恨，对吧”
他当然不怕。
黄尚生这种地位的人，还能没几个死士？
他杀人，需要自己动手？
开他妈什么国际玩笑？
“嘴真硬啊，早生几十年，也是个优秀的”黄尚生咧咧嘴，“特务！”
“黄爷爷，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啦”涂自强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按着膝盖，“听你这意思，我是有什么事儿办得让你不满意啦？”
黄尚生似笑非笑的看着涂自强不话。
“黄爷爷，你，我改！”涂自强丝毫不尴尬，一脸的诚恳。
“姚劲松、周秉义，熟吧？”黄尚生完这两个名字，嘴还微微张着。
“姚劲松当初帮过互助社的忙，周秉义是我邻居。”涂自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怎么？”
“戴伟刚、陶俊书……”黄尚生缓缓的继续道。
“谁？”涂自强挠着头皮。
这俩人他真没印象。
陶俊书的名字姚劲松倒是提过一嘴，可都这么长时间了，他早就忘没了。
“朱敏、辛捷、冯硕……”黄尚生逐渐严肃了起来。
这些都是作伪证的魔都女知青的名字。
涂自强真不知道，连名字都没听过。
“啊？”涂自强更惊讶了。
这次真不是装的。
“卢建华……”黄尚生自顾自的继续念着人名。
“等等！卢建华？！”涂自强一拍大腿，打断了黄尚生。
黄尚生静静的看着涂自强，面无表情。
“提到卢建华我想起来了”涂自强一脸的歉意，“那子前一阵子来找我，要……”
黄尚生越发的严肃。
“要搞黄爷爷你的大儿子、我德彪大哥……”涂自强咽了口吐沫。
黄尚生咧咧嘴，强忍着没开口。
这是什么辈儿？
“我当时就严厉的批评了他这个危险的思想，告诉他，不管是有私仇，还是谁指使，这事儿一定不能干！”涂自强大手一挥，义薄云，“我跟他了，黄爷爷你是我的恩人，别德彪大哥没玩女知青，就是真玩了……”
“打住！”黄尚生忍不住了，“你跟我老头子这些，合适吗？啊？”
老头子老脸有点挂不住。
涂自强讪笑。
“不过到指使，”黄尚生一双老眼闪着精光，“是谁指使的？”
“他没”涂自强舔舔嘴唇，“我真问了，可是他不！”
黄尚生抿着嘴唇，静静的看着涂自强。
“他真没！”涂自强一脸急切的解释着，“他就是来找我拿个主意，让我帮着分析下这事儿的风险……我也没客气，狠狠的吓唬了他一下！”
黄尚生轻笑一声，摇摇头，没话。
“这人一向谨慎心，我估摸着经我这一，估计就没胆子干了”涂自强挠着头皮，一脸的歉意，“怪我，这事儿我该跟你通个气儿的”
黄尚生抿着嘴唇，没话。
“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打电话吧……嗯不方便啧，你，老给你打电话，嗯，对你也不好，是吧？”涂自强一脸苦涩的努努嘴，“黄爷爷你理解吧？”
黄尚生定定的看了涂自强半晌，缓缓的点零头。
好像真的认可了涂自强的解释。
“那个，”涂自强微微探身，压低声音关切的问道，“卢建华还是对德彪大哥下手啦？”
“不但下手了，还捎上了俩弟弟。”黄尚生咧咧嘴，“这是想让我绝户呀！”
“我曹……”涂自强惊讶的张着大嘴。
像真事儿似的。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黄爷爷，你，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卢建华这么拼呢？”涂自强皱着眉头问道，“卢建华这个人想来你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可不是个好忽悠的山炮！”
“唔”黄尚生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没有足够的好处……”涂自强冷笑着缓缓摇头。
黄尚生缓缓抬头，一双老眼闪着精光。
“而且还得能保证他安全！”涂自强撇着嘴，笃定的判断道，“他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自己卖命好处留给别饶事儿，他可……”
黄尚生的眼睛越来越亮了。
他想起了那张最高纠察下的命令！
“黄爷爷，要不你细情？”涂自强咽了口吐沫，心翼翼的要求道。
“整件事儿是这样的……”黄尚生深吸一口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又了一遍……
涂自强呆楞的坐在床上出神，一言不发。
黄尚生的耐心逐渐耗尽，就当他快压不住的时候，涂自强话了。
“黄爷爷，我是你看着成长起来的，如果当初没有你的关照和照拂，我涂自强也没有今……”
“少他妈的忆苦思甜！赶紧！”黄尚生眼睛一立，怒从心头起。
都什么时候啦，还这些片儿汤话？！
“黄爷爷，我这也是瞎猜，这也就是咱爷俩唠嗑……”涂自强颠三倒四的着。
“诶，你子，找削是吧？！”黄尚生猛地站起身，撸起了袖子。
“我，我还不行吗？黄爷爷你别生气……”涂自强挥舞着双手。
黄尚生狠狠的瞪了涂自强一眼，徐徐坐下，大手下意识的摸着口袋。
涂自强很有眼色的从抽屉里掏出烟，双手捧到黄尚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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