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典院火光冲,浓烟滚滚,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噬一牵
守卫慌慌张张来报:“殿下!地库…地库‘歪字典藏’区…走水了!”那守卫脸被熏得像个黑炭,话都带着颤音,活像见了鬼似的。
沈砚之却异常冷静,没有下令救火,反而命人封闭地库,只留一隙通风,就像猎人围堵猎物,只等它自己露出马脚。
“去,传‘执言帖’持有者,百人列席‘文判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郑
他负手立于地库门前,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宛如神只。
“若真为师道,便让师门弟子共审——你烧的,是背叛,还是传承?”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震慑人心。
与此同时,谢昭容正对着“心镜残片”眉头紧锁。
这破玩意儿,它有用吧,有时候还真能窥探一二;它没用吧,关键时刻又跟个哑巴似的。
现在,它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映照出地库中那个白衣纵火之饶身影。
“裴砚修…”谢昭容喃喃自语,这名字,尘封已久,却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镜中浮现出一个少年身影,眉眼间依稀可见林清梧恩师的风骨。
谢昭容想起那女孩苍白的脸,倔强的眼神,心口一阵抽痛。
三十年前的师门案卷,恩师临终托孤…一切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颤抖着取“正典墨”书其名于镜前,镜面竟“咔”的一声裂开,浮现出裴砚修夜哭之影:“我不是护道…我是…看门狗…” 谢昭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灵盖,这真相,比火烧得还让人难受。
陈九这边,也坐不住了。
他听裴砚修曾是“影蛇”早期“影童”,还和林清梧一起学过“墨韵通灵”的基础心法,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二话不,以“守灯人”之血渗地,引动裴砚修残存的记忆。
这法子有点邪门,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进了暗室,一股呛饶烟味扑面而来。
墙上刻满了歪歪斜斜的“人”字,每一个都少一捺,像一群残缺的灵魂在无声呐喊。
陈九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在那些字上。
墙面微微颤动,浮现出林清梧稚嫩的声音:“裴师兄,少一捺的‘人’,是还没站起来的人…”
突然,裴砚修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她…她还记得我?”
“文判庭”上,气氛凝重得像块化不开的墨。
沈砚之取出林清梧的遗稿残页,上面赫然写着:“师若知我用歪字写真话,必笑我胆——正字能杀人,歪字能救人。” 这字迹,带着一股决绝的锋芒,像一把利剑,直指人心。
沈砚之朗声道:“你烧的是书,可她留的是命——江南百塾,西北千童,皆因这‘歪字’敢话!”
话音刚落,一个特使匆匆来报,呈上百城联名书。
上面是各地孩童歪歪扭扭的字迹:“我想当官”“娘不该嫁”“地主该减租”……这些稚嫩的文字,像星火般,点燃了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渴望。
沈砚之将这些联名书堆于火前:“你若烧,便从这些开始。”
裴砚修僵立在原地,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看着那些字,像是看到了无数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我…我…”
谢昭容将“心镜残片”投入火中,熊熊烈焰中,镜片碎裂,竟浮现出林清梧娟秀的字迹:“姐,师道活了。”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谢昭容心头一颤,将林清梧最后一片手稿紧紧贴在心口,闭上双眼,感受着那熟悉的墨香和温度,仿佛女孩还在身边,浅笑嫣然。
陈九看着跪在焚章台前的裴砚修,他颤抖着手,以血代墨,在地面上写下一个“人”字,这一笔,比他以往任何一笔都来得认真,多出来的那一撇,像是一把尖刀,刺破了三十年的阴霾,也像是一座桥梁,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那一刻,陈九仿佛看到了无数“人”字从地面升起,汇聚成一条奔腾的河流,流向远方。
沈砚之独自一人坐在文华殿中,手中握着那支曾渗透林清梧墨韵的笔,蘸着自己的血,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三年”。
笔尖落下,最后一滴血融入纸中,刹那间,殿外千灯自燃,像无数只火蝶翩翩起舞,又像燎原的星火,照亮了夜空。
他望着远方,仿佛看到了女孩在灯火中向他走来,嘴角带着一抹熟悉的微笑。
“林清梧,这一世,字由人写,火由心燃——你种的错字,已长成森林。”他轻语,声音低沉而坚定。
远处,万千灯火,正从民间亮起,无声地,蔓延成一片火海……突然,他猛地抬头,看向正典院的方向,那里,火光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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