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蓉城就是一个大蒸笼。
一大早王虎又被热醒了。
考试那几连遭大雨，他染上了咽喉炎。
医院的医生得病期间不能总吹空调，于是他近日这段时间每晚都只能开着风扇和窗睡觉。
不是他甘心忍受。
是他不忍心老妈总起夜来看他。
前大半夜他起来尿尿，回屋的时候悄悄把空调打开了。
结果早晨又被热醒，被热新不，吃饭的时候还被老妈数落不听话。
“妈——”一声低沉浊重，还有点干瘪。
揉着惺忪睡眼，王虎走出卧室闻到一股浓郁的黄油香味，被热醒的焦躁顿时一扫而去。
脸一乐，快速朝着厨房跑去。
“又不穿拖鞋。”
厨房里忙碌中的徐丽转头瞥了一眼，“嗓子感觉怎么样？”
王虎望着烤箱里金黄色的面包哀叹道，“就这样呗——”
诶？着王虎发现自己的声音又细了一点。
徐丽一乐：“方老师不是都告诉你了，变声期嗓音不好控制，放松点，快去洗漱，马上吃饭了。”
王虎撇撇嘴，“嗯呐。”
徐丽也没想到儿子的变声期来得那么早，就是这次发烧之后，再去医院检查，医生王虎已经正式进入变声期了。
“叮—”
这时烤箱叮地一声，徐丽回头戴上手套打开烤箱，取出了一盘金灿灿的面包。
经过又一个月的学习，她已经拿到了初级西点师的证书。
虽这个证书非常好考，就和现在的音乐考级似的，基本不用担心过不了，但她可是真的下了功夫学习，查资料，背书，以及在家大量的实践。
光厨房新添的各类设备就有万数了，下个月她还打算入手一台进口搅拌机。
尤其是每次见王虎狼吞虎咽地吃她做的糕点，那种当妈的满足感实在难以形容，绝对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慰藉。
按照现在的年龄划分，徐丽从下个月也正式步入青年晚期。
徐丽最近就有个想法，等儿子上大学了，她就开一个自己的甜品店。
她的人生中还是有许多东西可以追求的。
“妈，今这个也太不甜了吧。”
“医生让你少吃糖。”
“那米饭里还有糖呢。”
“对哦，那以后咱们家不吃米饭了。”
王虎撇撇嘴，老老实实地不再得瑟，一边大口吃面包，一边刷着手机。
忽然手指一桶把嘴边大半个面包全部捅进嘴里，起身就要走。“有份瑞到揉下了。”
徐丽：“慢点慢点，你什么。”
王虎狠嚼半，端起桌上的牛奶一口送下，大喘一口，“老刘到楼下了，走了妈！”
“去了好好练，中午几点回来？”徐丽起身跟上。
“不一定，想在楼下打会篮球。”
“心点。”
“放心！”
王虎火速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发型，又火速回到钢琴上把谱子收好装进书包。
一把将黑书包背起，换上他的新aj34白镭射，弹射出门。
“老妈再见！”
徐丽摇摇头，有时候他觉得儿子长大不少，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儿子还是和时候一个样。
就比如此刻，毛毛躁躁。
和变声期一个样，不稳定啊。
-
楼下，正坐在山地自行车上的刘丰瑞见到王虎时。
一个多月没见，刘先被对方的鞋子吸引，“我去，牛逼啊！”
“得了吧。”王虎走到刘丰瑞的自行车旁，打量了一番。
刘丰瑞惊：“？？”
“难怪了。”刘丰瑞一听这略显风骚的话音，忽然明白昨晚上开黑的时候王虎为什么不开麦，“你也变声了？”
“咽喉炎之后就这样了。”王虎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重新回到刘丰瑞的自行车上，“如愿以偿了。”
刘丰瑞得得瑟瑟地从车子上下来，拍了拍他更骚气的崔克4500，“我都求了我爸两年半了。”
到两年半，两人斜眼嘿嘿一笑。
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情仿佛一下回来了。
“老师家到底在哪？”
刘丰瑞环顾一圈，之前只听王虎在群里吹嘘和他家几步路就到。
王虎带路，“就在对面区。”
两人出了区大门，就看见了云开苑的南门。
刘丰瑞：“我去，果然很近。”
-
云开苑北区。
40栋三单元102室。
距离早训一班开课还有十五分钟。
阳光洒满整个书房，干净整洁的书房一尘不染。
季洋走来走去，心跳始终压不下去。
人生中第一次给别人上钢琴课，还是给师弟上，她太紧张了。
大米子就在她面前，可她此刻一点想弹的冲动都没樱
就在这时，她一个不留神，一道橘影勐地窜进书房。
“八万！”
季洋连忙回过神，将八万驱赶出书房。
老师交代她的第一条就是，防火防盗防八万。
‘绝对不能让它进书房，它要是不老实，你就收拾它。’
老师的话音仿佛就在他耳边萦绕，猫咪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收拾？
可八万也确实太调皮了，半个时里，六次试图闯入书房。
“拜托配合一点。”季洋试图和八万讲道理，哪知八万直接瘫倒露出肚皮，一脸无赖样。
季洋：“...”
“当当当——”
客厅门响，季洋连忙站起来捋了捋裙摆，咳咳。
深呼一口来到门前。
伸手。
拧动门把。
卡察一声。
“大师姐好，大师姐好。”
许久未见的刘丰瑞和王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好，进来吧。”
季洋准备的开场白都没用上，没等她吩咐，王虎直接从玄关上拿起两个一次性鞋套，递给了刘丰瑞一个。
季洋：“你俩吃了吗？”
刘丰瑞：“吃了。”
王虎：“吃了。”
咦？
季洋忍不住转头，看向王虎，“你嗓子怎么了？”
刘丰瑞穿好鞋套起身嘿嘿一笑：“师姐，他变声了。”
王虎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季洋点点头，再打量二人，别就这么一段时间没见，两个师弟感觉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王虎，五官也张开零，看着比以前成熟多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和王虎在华洋剧院舞台相遇，和她争着谁先上台。
她当时还心，谁家孩子这么虎。
刘丰瑞第一次来，好奇心自然要重一些。
看到客厅地上懒洋洋趴着的大橘猫，好奇道：“这就是八万啊？”
一顿，“也太肥了。”
八万好像翻了个白眼，接着起身从头到脚甩了一遍，高冷的从三人身边经过，向着饭盆走去。
王虎乐：“八万都嫌弃你。”
刘丰瑞：“啧！怎么话呢。”
见两人马上要掐起来，季洋连忙道，“好了，赶紧热身，准备开始上课了。”
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谱子跟着季洋身后来到书房。
季洋按照老师的安排，今让王虎用黑，刘丰瑞用大米子，明再换过来。
两人坐好，都是有点新鲜此刻的感觉。
之前都是一个人上课，现在好了，有伴了。
“你们俩先别急。”
季洋拿出电话给老师打去电话，接着按了免提。
片刻。
“喂，”电话被接通，“他俩都到了？”
季洋：“昂，老师，我们现在都准备好了。”
电话里，“你俩给我听好了，谁不听话，谁明就和宋木子一起上课。”
刘丰瑞：“老师您放心，我绝对服从大师姐的安排。”
电话里，“王虎呢？”
接着，“算了，你就别话了。”
王虎顿时想起前他给老师打电话的场景，老师一接电话，他老师好，结果老师很认真地问：你是谁？
“老师...不带这样的。”
电话里，“哈哈哈，反正你们都认真点，电话里都和你们爸爸妈妈讲好了，咱们前紧后松，尽量不占用你们八月份太多时间，七月集中练习，赶月底之前把曲子都练出来。”
“听见了吗？”
王虎、刘丰瑞：“听见了。”
电话里，“季洋，今的重点是带他们复习一下之前的内容，然后从考级音阶开始，一定要慢，你懂得。”
季洋关掉免提拿起手机，“老师我明白。”
接着对二人，“热身吧。”
完季洋走出书房，声问，“老师，中间一点都不让他们休息吗？”
李安：“你看情况，尽量别让他们休息，留个两分钟上个厕所喝口水就行了，一开始就得让他们从内心紧张起来，这样接下来才能提高效率。”
季洋：“我懂了，老师那您快忙，这边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李安乐：“他俩能有什么情况，你自己看着处理，老师我的钱那么好挣么，练琴了，挂了挂了。”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季洋哭笑不得。
老师果然还是最刻苦的那个...
既然老师放权了，那你俩就别怪姐姐我不客气了。
哼哼。
-
季洋轻声回到书房的时候见刘丰瑞够着头和王虎话，轻轻咳了两声。
刘丰瑞刚想龇牙，和大师姐一个对视，立马转回头，大师姐忽然好凶啊。
王虎也收起手，书房安静下来。
季洋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练练之前弹的曲子，一会挨个过一遍。”
“开始。”
顿时，两个男生都感受到一阵冷风，不愧是大师姐，口气和老师简直不能再一样。
接着二人都练起。
最近练习的曲子就是比赛曲目。
王虎是芭蕾舞曲，那段节奏问题还是比赛前一晚季洋帮忙解决的。
刘丰瑞是库劳的奏鸣曲，蓉城杯初赛上还失误了。
季洋听了不到两分钟，就分别从两人身上找到了各种问题。
当然，她知道几个孩子比赛结束后的这一个多月都在忙着准备升学考试。
十分钟眨巴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停。”
季洋叫停，“王虎你先来吧。”
王虎点点头，一口呼吸，开始演奏。
连续四个不那么自由的八分音符以滚动的感觉轻轻划过，接着双手准确地进入第一个完整节。
华尔兹的律动应声而起。
一旁季洋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
清晨的另一边，另一个区门口。
车站累了，刚准备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北。”
“琳琳你在哪啊？我下来了，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区门口。”
“啊？你怎么不进来了啊？”
车望向坐在校区门口的黑脸大叔，再看向大叔一旁紧闭的门。
没等她话，电话里北继续道，“我马上就出来了，你就在那等着我啊。”
过了一会，一辆白色奥迪a4缓缓从区大门左侧的地下车库出口开出。
北从车上跑下来，“琳琳！”
车琳也开心快步凑了过去。
四只手，紧紧握到一起。
这对姐妹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
北邀车上车，车琳上车先和北妈妈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北妈妈笑着回应道：“你好。”
一顿，“恭喜啦。”
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阿姨。”
这场面别提让北有多开心，“琳琳你吃早饭了吗？”
着就从包里掏出两个面包，“我们一人一个。”
“谢谢北，我早上吃过了。”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北妈妈：“北你先装着，你们一上午呢，到时候休息的时候拿出来一起吃。”
北见状收起，凑到车耳边悄声了两句，接着两人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车子就驶过梅庄电信营业厅，路过书饶时候，北妈妈问车琳。
“车琳，你初中就在石坡上吗？”
“是的阿姨。”
北得意道：“琳琳超级厉害，什么考试都不用参加，前两还有一个石坡中学的老师专门去琳琳家了。”
车实在不好意思，拉了拉北的胳膊。
北妈妈点点头，“北你要多向车琳学习。”
车连忙：“阿姨，我学习很差，要是没有钢琴我只能在家门口读初中，北才厉害，我们学校只有五个人考上了实验。”
北：“哎呀，你又不是不能保送实验。”
北妈妈心叹，北能上实验是有一些别的原因，要是真论成绩，北的成绩还差一点。
可人家车琳，是正儿八经的可以保送。
只是人家没选实验。
没选实验，选了石坡，北妈妈也不知道车琳父母出于什么考虑，总之还挺让人羡慕的。
车子停到云开苑南门，北妈妈再次尝试：“北，一会我来接你们。”
北不乐意道：“妈，我们不是好了嘛，第一次你送我来，以后我都和琳琳一起走，很近的。”
北妈妈叹，真是拿女儿没办法，不过也是，距离确实不远，再者北也确实马上要上初中了，是该锻炼锻炼了。
这时，“阿姨您不用担心，结束之后我送北回去。”
哎，听听人家的孩子。
别，北妈妈还真是很信任车琳。
别看都是孩子，车琳往北旁边一站，那感觉就像个成熟稳重的姐姐。
虽然瘦瘦干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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