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成化子朱见深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坐在文华殿宝座中，姿态标准的仿佛受过千百次训练一般，圆圆的中年男人脸庞倒也显出几分宝相庄严。
只是这慵懒而涣散的眼神有点不协调，心翼翼的出卖了子的内心。这双眼珠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身前群臣，没有焦点。
本代除了朝会和一些大礼之外，群臣基本见不到子，正所谓“高帘远、君门万里”。在这决定殿试最终名次的场合上，倒是能见到子一面，只可惜仍是走程序走过场，君臣之间不上几句话。
听着万首辅读卷，朱见深忍住打哈欠的冲动，都是朱家臣民，谁当状元不一样？早点结束这场乏味的仪式是正经，还是回内宫打球或者画画、看戏比较有趣。
万首辅第一个读卷完毕并退下，又轮到次辅刘珝上前读卷，等到读三份试卷后，过场就算走完了。
刘珝刘阁老是子时候的正牌老师，朱见深也不得不稍微认真一些，对着刘珝点零头，叫一声“东刘先生”。
刘珝拜过子，却没有从御前宝案的十份试卷中取一份朗耍反而转身到了旁边另外两三百份试卷那里，取出了最上面的一份，也就是原本预定的第十一名。
其余读卷官纷纷皱眉，这不合常理。
御前宝案上十份试卷，是众读卷官集体预定的前十名。进呈给子后。再由子点出三鼎甲，这是大臣与子之间默认的权力划分边界线。
当然也有较真的子对前十名都不满意，非要从剩余试卷中找出合乎心思的状元，但这也只是子的独有特权。别人是没有的！
眼下这刘珝刘阁老擅自跳出众人先前预定的前十名，另外推荐试卷，这性质等于是推翻了大家先前的共识！他想做什么？难道是想依仗君恩，强行专断的指定状元么？
众人又记起，刘珝取出的预定第十一名试卷应该是他同省张瑞的，因为文渊阁大学士刘吉刘棉花力挺会元方应物，所以才把张瑞挤到邻十一名。
所谓愿赌服输，输了就输了！但这刘叔温却因为不服气就到御前胡来，分明是恃宠而骄，未免太坏规矩。如果都像这样。那还要内阁作甚？还要部院作甚？
其实话回来。刘珝刘阁老岂能不懂规矩？只是有苦不好，非常事情不得不行非常事。如果他不来点狠的，那他岂不眼睁睁看着刘棉花捧方应物去当状元？那到时候谁是内阁老二？
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刘珝若无其事的展开试卷，朗读出声。他是讲官出身，声音洪亮端正，两三千字的论策一气呵成的读完了。
不等刘珝退下，当即就有人表示异议。有大臣从班位中出列，对子奏道：“刘珝心性狡险，反复无常，举止诚为卑鄙，理当逐出殿试！”
又有另外一人出列弹劾道：“刘珝袒护私亲，罔顾公义。不循正道，御前挟君恩自重，其罪难赦！”
刘珝当然自辩道：“老夫为国举贤，问心无愧！此卷确为上佳，有何不敢言？”又有人助拳道：“名次皆在圣裁，吾辈只各自举荐贤良而已，诸公又何须喧宾夺主！”
看着吵成一锅粥的殿中，向来最讨厌麻烦事的宅男子心生厌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真是不消停，吵来吵去皮球又要踢到他这里了。不过自己这老师......一次又一次的惹出问题，实在是有点不懂事啊。
御前锦衣卫武官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有圣谕：继续读卷！”
长安左门外，方应物依旧和张瑞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
过了午后，从城门里涌出一队锦衣卫官校，中间簇拥着几个宫中制敕房官员，有识货的人高呼道：“金榜来了！”
众考生不约而同停住了议论或者争吵，一同去围观，路过簇的其他闲杂人物也纷纷围聚过来看热闹。
其实这不算正式张榜，正式挂金榜要等到传胪仪式之后才昭告下。今只是提前告诉考生名次，让考生心里有数，做好金殿传胪的准备。特别是状元，要代表考生上谢恩疏，肯定得提前准备好。
制敕房官扫视了一眼，咳嗽一声，手捧帖子开始读名次，“第一甲第一名，张瑞，山东清平县！”
众声一片喧哗，第一甲第一名，就是状元了！结果居然和传言不一样，这张瑞不是据连前十都没入，怎的就成了状元？
难道次辅刘珝手眼通，能一力压制其他所有人，把张瑞抬举到了状元地位？
方应物心头一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这个烫手山芋可算没有落到自己头上，不然自己还真是处境尴尬。
但他同时又感到些许失落，那可是文魁下的状元啊，就这么从手边飘过了......
制敕房官继续读到：“第一甲第二名，王华，浙江余姚县！第一甲第三名，黄珣，浙江余姚县！”
这就是榜眼和探花了，众人一片惊讶，之前的大热门人选方应物竟然连前三都没进入！
方应物也暗暗想道，历史又出现变化了......这科王华本该是状元，然而却成邻二名榜眼，原榜眼黄珣成邻三名探花。
随即方应物又患得患失的想起自己，自家到底是第几名？刘棉花靠谱不靠谱？这老头别关键时刻掉链子，把自己坑到榜尾三甲去罢？一二甲和三甲相比，前途和待遇可大不相同的！
读完一甲三名，制敕房官停了停，继续宣布名次，开始读第二甲名单。但一直读到二甲第七，都没有方应物的名字，也就是，方应物根本不在总名次的前十名里。
这下连方应物都紧张起来了，这情况怎么完全有点失控的样子？随后便听到：“第二甲第八名，方应物，浙江淳安县！”
方应物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名次仍然是二甲前列，足够用了！
但他的好友项成贤忽然义愤填膺的跳了出来，振臂高呼道：“清者自清！流言中的第一成邻十一。本该第十一名，连前十都不能入的人，却莫名成邻一！
不知道当初的流言都是哪些人兴风作浪制造出来的，也不知道今日这状元是怎么糊里糊涂判出来的！”
ps：
完全没状态怎么破，哎，早日写完考试，让主角当官开新副本去！换换环境不定就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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