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吴香莲站在老太太家院门口，迟迟不敢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她知道，门里等着她的，是老太太的算计，是又一个难捱的日夜。
\"婶子？\"傻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个油纸包，里面是烤红薯，\"您咋在这儿发愣？我正要给老太太送点烤红薯。\"
吴香莲慌忙抹了把脸，强装镇定：\"柱子啊，没啥......\"
\"别骗我了，\"傻柱挑眉，\"您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出啥事了？雨水的时候还多亏您帮着看顾，不然我可没心思上班。\"
油纸包的热气氤氲着，吴香莲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老易贪墨了雨水的生活费让傻柱兄妹吃苦，没想到傻柱还记着她的好。或许傻柱能帮她。
她忽然拽着傻柱走到中院槐树下，坐在水池边，把老太太今儿又让她买肘子，还有去了街道办求王主任的话原原本本了一遍。到\"干女儿\"和\"街坊戳脊梁骨\"时，声音忍不住发颤。
傻柱耐心听完，猛地把油纸包摔在地上：\"这老太太！我以前觉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老太太还逼着您买肉，我就，这老太太昨儿咋就没来找我要吃肉的事儿，原来是逼着您来买，这老太太，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为了吃上肉，根本不管您的死活？您也没工作，哪来的钱给她买肉。\"
\"柱子，声点......\"吴香莲惶恐地看向老太太的屋子。
\"怕啥！\"傻柱梗着脖子，\"大不了我去找老太太她个狗血淋头！\"
\"别胡闹了！\"吴香莲拽住他的袖子，\"你要是惹事，老太太不高兴，今儿婶子就被赶出门，你让婶子晚上住哪儿？\"
傻柱想要不住他家，想着一个妇女跟他住也不合适啊，雨水那屋里的床更是住不下人，顿时泄了气，蹲在地上用树枝戳蚂蚁：\"那咋办？总不能看着您被老太太算计吧？\"
两人沉默良久，只有蝉鸣声此起彼伏。吴香莲看着傻柱鞋尖的补丁。
\"柱子，\"她轻声，\"你前院的苏哥......最近忙吗？\"
傻柱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您想找苏哥帮忙？\"
\"都他脑子活泛，我想着他能出个主意。\"吴香莲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就是......老易跟他不对付，我怕......\"
\"嗨！\"傻柱一拍大腿，\"苏哥不是那种人！再了，您又没得罪过他！走，我陪您去！\"
苏青家的葡萄架下，张秀兰正在水池边洗菜。见两人站在家门口，忙用围裙擦手：\"婶子，柱子，今儿咋有空来家里？有事吗？\"
吴香莲刚开口，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傻柱替她道：\"嫂子，吴婶在老太太那儿待不下去了，去街道办又碰了钉子想着我苏哥帮着出出主意......\"
张秀兰脸色一沉，转身朝屋里喊：\"苏青！出来一下！傻柱找你。\"
苏青握着钢笔出来，看见吴香莲眼眶通红的模样，挑眉问：\"怎么了？傻柱你有事儿？\"
傻柱低声把情况了一遍，苏青听完，沉默地转着钢笔。张秀兰给吴香莲递了碗水，趁机在丈夫耳边低语：\"易中海是易中海，吴婶是无辜的，你别......\"
\"我知道。\"苏青打断她，目光落在吴香莲身上，\"婶子，您想怎么办？\"
吴香莲攥紧水杯：\"我就想搬出去，哪怕住破房子，王主任答应了，只要老太太不闹事，并主动点头我同意我搬走，她可以把房子租给我......\"
\"是前院倒座房？\"苏青皱眉，\"那房子漏雨漏风，您一个人咋收拾？\"
\"我可以找街道办帮忙......\"
\"帮忙？\"苏青嗤笑一声，\"王主任能给您租下来您就该谢谢地了，我想着王主任只是找个借口打发您，让老太太主动同意，王主任觉着您不可能做到！不过这出的话跟泼出去的水，正好是你的机会。不然您想租房，就算是茅草屋也轮不上您。\"
吴香莲低下了头。张秀兰见状，轻轻拽了拽苏青的袖子：\"要不，您就帮婶子想想法子？这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没想着为了口吃的算计起来人一点儿都不手软！\"
苏青看了眼妻子，又看向傻柱期待的眼神，突然放下钢笔：\"行，我帮您想办法。但得依我一件事——让老太太主动赶您走。\"
吴香莲和傻柱对视一眼，满脸疑惑。苏青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老太太收留您，图的是啥？\"苏青见吴香莲要摆手打断：\"老太太图您干活利索又不占她便宜。她老了，正好需要个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的长工，他能体面的活着，要是您既懒又馋......\"
\"哎！这招妙啊！\"傻柱一拍大腿，\"老太太抠门，肯定受不了！\"
吴香莲却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缺德？我这名声...\"
\"对付算计的人，就得用算计的法子。\"苏青点燃香烟，\"您就装成好吃懒做的样子，让她觉得您是个累赘。等她忍无可忍，自然会赶您走。名声不能当饭吃，您又不嫁人，就算街坊几句您好吃懒做，也没关系。日子都是过自己的。\"
张秀兰噗嗤一笑点点头：\"婶子，我觉着校等老太太受不了您的好吃懒做，老太太指定点头。像躲着瘟神一样躲着您。\"她白了一眼苏青，觉着苏青夺笋呐。她已经有画面了，老太太拄着拐，无奈嫌弃，还没辙。
吴香莲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谢谢你们......\"她轻声。
苏青摆摆手，把烟蒂按在青石板上：\"甭谢我，要谢就谢柱子，是他帮你进了我家的门，按照我和老易的关系我没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您家老易之前是想着把我杀了呢。\"
傻柱挠挠头傻笑，张秀兰瞪了丈夫一眼：\"行了，别贫了。婶子，咱们进屋商量细节，可不能让老太太看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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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吴香莲故意晚起半个时辰。老太太的拐杖砸在院门上时，她才慢悠悠起身，揉着眼睛拉开门：\"老太太，我昨晚饿得睡不着，把您缸里的窝头吃了仨。\"
老太太的眼睛瞪得溜圆，拐杖差点戳到吴香莲鼻尖：\"你......你属饕餮的？那是留着今儿当早饭的，你都给造了，老太太我吃啥？\"
\"可能是在您这儿吃舒坦了，胃口见长。\"吴香莲故意拍拍肚子，晨光里，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罩住了老太太脚下的青砖，\"您昨儿还要吃肘子？您给我钱，我去早市买！等柱子下班就让他帮着做了。\"
\"我一个老太太哪来的钱，香莲你不有钱吗，你去买了。\"老太太转身就走，却在看见傻柱端着菜汤路过时，突然换了副嘴脸，满脸褶子笑成一朵菊花，\"大孙子哎！你吴婶想吃肘子呢......\"
\"哎哟，老太太我不是早跟您啦？\"傻柱装模作样一拍脑门，菜汤晃出半勺，\"我这工资一发全换工友了！\"他冲吴香莲眨眼，油星子溅在蓝布围裙上，\"吴婶子，要不您先垫垫？\"
吴香莲心领神会，叹了口气，撩起衣角露出补丁摞补丁的内衬：\"我也想啊，可昨儿买肉的钱是最后的钱了，我也没个工作的，没钱了......\"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铁青，骂骂咧咧转身进屋，木门\"砰\"地甩在门框上。傻柱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接下来的三，吴香莲把\"贪吃懒做\"演得淋漓尽致：早上要吃俩窝头，咬得\"咔嚓\"响；中午捧着空碗抱怨菜里没油星，用舌头舔着碗沿；晚上捧着搪瓷缸子跟老太太要糖水，搅得勺子在缸里敲出脆响。洗衣服时故意把肥皂泡溅在老太太的绣花鞋上，擦桌子时\"不心\"碰倒了她的盆子，水撒了一地。
第四傍晚，老太太终于绷不住了，拄着拐杖屋门口骂街，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面破旧的幡：\"吴香莲！你给我听着！要么交十块钱，要么你今儿就给我滚蛋！\"
吴香莲心里一松，面上却装出惶恐，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老太太，我实在没钱啊......前儿去买白菜，剩下的钱真丢了......\"
\"没钱？\"老太太冷笑，拐杖重重戳在地上，\"那就麻溜儿搬出去！别在这儿糟践我的粮食！我收留你是行善，不是开救济站！\"
\"可我......\"吴香莲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我去哪儿住啊？\"
\"关我屁事！\"老太太转身就走，银发在夕阳下泛着光，\"明儿再不走，我让傻柱把你铺盖扔出去！\"
当晚，在傻柱和苏青的帮助下，吴香莲暂时搬进了前院倒座房。张秀兰送来半块腊肉，用报纸包着，油浸透了纸面：\"婶子，这肉你收着，炒点咸菜能吃好几顿。以后咱们也算是邻居了。不过明儿你还得找王主任把租房合同签了，带柱子去，他能帮你证明是老太太点头让你搬出来的。\"
吴香莲摸着漏风的窗户，后院传来老太太在后院骂街的声音。她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傻柱挠着头想安慰她，却见她擦了擦眼角，转身开始收拾床铺。
苏青站在院门口，望着满星斗，对傻柱：\"看见没？有时候破局的法子很简单——不是你推开墙，而是让墙自己塌。\"
傻柱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落在吴香莲新住的破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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