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荷和抱着婴儿的男孩儿外，剩下的四个孩子按照的在前，大的在后次序，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从唐宁手里一人领走2袋饼干，并声道谢。
更让唐宁惊讶的是。
四个朋友拿到饼干，并没有着急吃，反而默默的放在地上，几近虔诚的看着白荷，似乎在等着她分配。
白荷喂了婴儿四五口饼干，见家伙砸吧砸吧嘴睡着了，便抽回了手。
她转身看着地上的一堆饼干，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清澈而又疲惫的眼睛。
稚嫩的脸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悲凉，又有拼命活下去的坚韧。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白荷终于伸出布满冻疮，流着脓水的双手将8块饼干收拢到怀里藏了起来。
把婴儿吃剩的那块饼干掰成了6块儿，个头的孩子分到的块儿大一些，个头大的孩子分的块儿一些。
等到分给白荷自己的时候，剩下的那块儿也不过指甲盖大，上面似乎还沾着红白之物。
那是冻疮上的脓血不心沾到了上面。
唐宁本以为几个孩子会抗议，会闹着要吃更多的饼干。
但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是，五个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配。
默默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块儿饼干，近乎虔诚的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明明还有8块饼干，为什么不让他们多吃一点儿？”
唐宁忍不住出声问道。
俗话半大子，吃穷老子，虽然军用压缩饼干饱腹感很强，但每个孩子吃那么一口几乎也没什么用。
白荷摸了摸怀里的八块儿饼干，声音比猫大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唐宁认真听，几乎听不到她在什么。
“叔叔，这8块饼干是我们唯一的食物，是要留给妹妹的。”
唐宁喉结滚动了一下，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都给妹妹吃了，你们吃什么？”
“我们挖到了观音土，还有草根，能吃10的。”
观音土连续摄入10便会梗阻消化道，或压迫内脏导致死亡。
白荷心翼翼的观察着唐宁，见他面含悲悯，似乎跟那些驱赶他们的大人不一样。
想了想，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见白荷跪，剩下的五个孩子也连忙跪了下来。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氛，又呜呜哇哇的哭了起来。
唐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
“你们…”
刚两个字就见白荷嘭嘭给他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粘了一层灰土。
她冻得直哆嗦，上下牙齿碰在一起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但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准，带着京腔特有的质福
“叔叔，您是好人！求求您救救猫吧。
她才6个月，吃不多。
求求您，您收了她吧，给她一口剩饭吃就校
她命贱，好养活！求求您，救救她吧…”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停止磕头，双手伸进怀里把所有的饼干都掏了出来。
因为动作极快，冻到青紫的手面上唰拉刮掉一大块儿皮。
汨汨的血液沾到饼干包装袋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双手把饼干捧到唐宁面前，心翼翼的哀求道。
“叔叔，这些饼干我们都不要了。
您救救猫吧？”
北风风干了她的眼泪，似乎连她的生命也带走了。
唐宁竟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死意。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似乎被沙砾磨过一般。
“我把她带走了，你们呢？”
白荷回头看了一眼伙伴们，又回头看着唐宁，好像想笑一下，但嘴角下垂的弧度却一点也没变。
“叔叔，我们的爹娘都死啦，家里没人了。
我们都看过这个世界啦，但是猫没有，猫得活着呀。”
灾难带走了白荷的爹娘，也带走了她的童真。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人命不值钱，唐宁能愿意收养猫儿已经是不易，她们几个大的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唐宁沉默了一下，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并快速生根发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荷。”
“白荷。”
唐宁呢喃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
“你的名字真好听。白荷，不仅猫儿要活下去，你们几个也要好好活下去呀。”
他没有英雄情结，但总觉得乱世之中总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
他的生意都转到了香江，在帝京租下的几个仓库都空了下来，也许，他能利用这些仓库开几个孤儿院。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白荷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宁，结结巴巴道。
“您…您…”
唐宁笑了笑。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我那里有很多这样的饼干哦。”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那一刹那白荷的眼睛里的光芒比星河还耀眼，但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获得了神明的眷顾。
“您…您愿意收留我们？”
唐宁点零头。
“不过，不能吃白饭，你们要帮叔叔干活…”
话没完，白荷便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生怕唐宁反悔。
“好好好，我们都会干活的，我们有力气，我们可以扛麻袋！”
“噗嗤。”
唐宁一乐，捏了捏她干裂苍白的脸儿。
“就你这胳膊腿的，我都怕你被麻袋压死。”
见白荷一脸惶恐，好像害怕自己不要她了似的，安抚道。
“叔叔不用你们帮我扛麻袋，但是叔叔以后会带很多朋友回来，你们负责帮叔叔照顾那些朋友好不好？”
他开福利院的目的是让这些孩子活下来，提供不了太优渥的生活条件。
能在灾难中活下来的孩子，自主生活能力都很强，除了特别的，一般不需要一对一特别照顾。
他只要招两三个大人看顾着就行不发生安全问题就校
对上唐宁悲悯而又温和的目光，刹那间，白荷好像看到了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热泪滚滚而下，对着唐宁深深的匍匐了下去，哽咽道。
“我们都愿意听叔叔的。”
唐宁笑着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轻柔的拍掉她身上的土，声音里沁润着温柔。
“我叫唐宁，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唐宁叔叔。”
唐宁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的某一次酒宴上，他再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心里的感慨甚至不亚于今。
唐宁…
白荷在心里一遍遍的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要将它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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