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堂中医馆的暖气片在墙角发出轻微的嗡鸣，诊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苏怀瑾刚给王秀芳写完随访记录，就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呻吟。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扶着腰踉跄进来，出租车司机的工牌在胸前晃动，腕部戴着的tS智能理疗仪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苏医生，救救我吧，我一晚上跑十趟厕所！”男人声音沙哑，眼底布满血丝，“我叫刘建军，开了十五年出租车，尿频尿急半年了，最近用了tS前列腺按摩仪，反而尿不出来了！”
护士林递上前列腺液检查报告，苏怀瑾注意到他腕部皮肤红肿，理疗仪接触的部位有明显的灼伤痕迹。“白细胞20-30\/hp，卵磷脂体减少，”林低声，“西医诊断慢性前列腺炎，用过抗生素，反复发作。”
苏怀瑾示意刘建军坐下，脉枕上的艾草香似乎让他稍微放松了些。她的指尖刚搭上寸关尺，尺脉沉滑而数，如同浑浊的河水在暗处涌动，关脉也带着湿热的黏腻福再看舌苔，黄腻布满下焦，舌质暗红，正是《中医诊断学》职下焦湿热，膀胱气化不利”的典型征象。
“平时是不是久坐憋尿？爱吃辛辣吗？”苏怀瑾边问边打开舌象分析仪，镜头里刘建军的舌根部厚腻，“tS按摩仪用了多久？有没有电流刺痛感？”
“每开出租车坐十时，晚上爱吃麻辣龙虾！”刘建军苦笑道，撸起理疗仪露出手腕，“按摩仪是tS客服推荐的，能疏通前列腺导管，结果越按越疼，现在便像刀割一样！”
“您这是下焦湿热蕴结，气血瘀滞。”苏怀瑾指着脉象图解释，“《黄帝内经》‘下焦如渎，水道出焉’，湿热堵住了排泄通道，就像下水道被淤泥堵住。”她特意避开刘建军腕部的理疗仪，那设备正发出规律的电磁震动，“tS按摩仪的高频震动可能加重了局部充血。”
“可广告能激活前列腺细胞！”刘建军掏出手机，屏幕上是tS理疗仪的宣传页面，“花了八千块，客服还让我配合吃‘前列通胶囊’，吃完心慌气短。”
“中医讲‘通调下焦’要清热利湿、分清别浊。”苏怀瑾调出《中药成方制剂标准》，“用萆薢分清饮加减，川萆薢15g，明确是薯蓣科植物来源，能利湿浊；石菖蒲10g，化湿开胃，醒神益智。”她特意注明：“萆薢切片后用米泔水浸泡去腥，石菖蒲挥发油含量需≥1.0%。”
林端来温水，刘建军喝了一口，眉头舒展了些：“苏医生，这药怎么煎？我住在出租屋，只有电炉。”
“先泡30分钟，大火煮沸后改火30分钟，”苏怀瑾在医嘱里特别标注，“配合温水坐浴，40c水温，每次15分钟，注意水温别太烫。”她知道，下焦病症需要内外同治，“停用tS按摩仪和胶囊，那些产品可能含有刺激性成分。”
提到tS产品，刘建军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出租车队好多兄弟都在用，最近集体出现尿痛，队长这是‘职业健康升级’，可我觉得不对劲……”
苏怀瑾心中一凛，想起王秀芳的tS养胃粉和李雨桐的空气净化器。她假装检查理疗仪，发现设备后台正实时上传前列腺区域的震动数据，而刘建军的尺脉沉滑，正是tS算法试图“打通”的目标。“记得多喝水，别憋尿，每开车1时就下来活动十分钟。”她边边记理疗仪的型号。
抓药时，药房老周对着石菖蒲皱起眉头：“这批石菖蒲根茎太细，挥发油怕是不够。”苏怀瑾凑近闻了闻，香气淡而浑浊，不像正品的浓烈芳香。“通知库房查验产地，”她在药材验收单上批注，“联系程野，检测是否含有工业润滑剂。”
刘建军离开前，苏怀瑾盯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双腿微微分开，正是下焦不适的躯体表现。这种细微的气化失调，在tS的“健康理疗”中被简化为震动频率，反而用电磁刺激加剧了病情。
深夜核对医嘱，苏怀瑾发现刘建军的tS理疗仪数据里，尺脉沉滑的频率和tS服务器的“前列腺疏通”程序启动时间完全同步。她刚要写分析报告，护士站传来消息：“明有个素食主义者，月经过多导致贫血，hb 82g\/L，吃了tS补铁片后胃不舒服……”
苏怀瑾摸出脉枕，想起《黄帝内经》“下焦如渎，决渎之官，水道出焉”的教诲。tS项目用科技手段干预下焦气化，看似在“疏通”通道，实则在破坏人体自有的排泄节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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