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给苏青玉任何准备的时间，命令一下，就要陆九渊与苏青玉即刻赶往江南。
马早已备好，陆九渊与苏青玉一出宫门，就有司卫牵着两着两匹马过来。
司卫还很贴心的，为二人准备了两个包袱。
“会骑马吗？”陆九渊了见到苏青玉后的第一句话。
苏青玉有些无语地点头，“会。”都准备好了，她要不会，难道还能不走不成。
“那就走。”陆九渊翻身上马，策马而行，没有等苏青玉的意思。
苏青玉接过司卫递来的包袱，道了一声谢，也立刻策马跟上。
苏青玉的骑术不错，跟上陆九渊不成问题。陆九渊看似不近人情，实则也没有尽全力，一直关注着身后的苏青玉，发现苏青玉跟得吃力，就会稍稍降下速度，确保苏青玉不会落后太多。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出了城。
出了城，二人默契的加速。
半个时辰后，二人在沧浪亭前，被人拦住了去路。
“等你们很久了。”青远书院院长子之凌宵拦在二人面前。
“凌师兄？”
“凌宵？”苏青玉与陆九渊同时下马，陆九渊以护卫之姿，站在苏青玉身后。
苏青玉看了陆九渊一眼，见陆九渊没有开口的打算，便道：“师兄怎么在这？师兄是从哪里知道，我们今会出城的？”
她与陆九渊接的这个任务，是皇上临时下达的，他们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按理不应该有人知晓才是。
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就有人知晓。
凌宵璨然一笑，“师妹别这么看我，我会知道你今会出城，是因为……”凌宵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你的第二个选择，是我父亲给皇上的建议。”
“师兄与皇上？”苏青玉秀眉凝蹙，不解地看着凌宵。
“我祖父是先皇的师兄，我父亲曾教过今上一段时间。现在，他为陛下出谋划策。这么，你明白了吗？”皇上有很多决定、政策，皆是出自他父亲之手。他父亲的建议，皇上一般都会考虑。
换言之，他父亲是皇上的心腹，京城最大的青远书院，不是为朝廷培养人才，是为圣上培养人手的。
“师兄想我明白什么？”苏青玉虽然惊讶却不意外。
皇上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善良无害，暗中培养人手，倒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是青远书院也不意外。
一个民间的书院，却能力压国子监等一干国学院，成为下学子最向往的书院，怎么可能朝中无人。
既然朝中有人，那个人是皇帝也不奇怪。
“去江南，带上我，事半功倍。”凌宵见苏青玉装傻，索性直接挑破。
苏青玉果断拒绝，“我不喜欢走捷径，我喜欢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带什么带，凌宵都了，他父亲能给皇上提建议。
若皇上与凌山长同意让凌宵去江南，哪里需要凌宵在这里等她。
皇上和凌山长都不同意，她有几个胆，敢带凌宵去江南。
万巡州是江南的地头蛇，去了江南都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此行虽有陆九渊相护，但也是生死难料。
他们去江南是没有办法、也是没有选择。他们想要的太多、想做的太多，偏偏出身太低，没有半点话语权，也没有机会。他们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掌握话语权，就只能拿命搏前程。
凌宵和她们不同，凌宵有当大儒的父亲，又与皇上关系匪浅。凌宵有着平坦的康庄大道，青云直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必要跟他们一起冒险。
“师妹，你这是第三次拒绝我。”凌宵还在笑，笑容却充满了苦涩与悲伤，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陆九渊扫了他一眼，放在刀柄上的手收了回去。
苏青玉很平静，“凌师兄，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不能殊途同归吗？”凌宵不死心地开口，“现在不是当初，现在的我，可以自己做主！”
当年，拼着父母不同意，也要求娶苏青玉的并不是只有宋景安一人，还有他。
只是他没有宋景安幸运，宋景安的父母最终还是屈服了，而他的父亲……
任凭跪得晕死过去，也不肯松口。
不过，他又不比宋景安幸运。
苏青玉不知道，他曾为求娶她死跪，也没有与苏青玉订了婚又退婚，他与苏青玉还能做朋友，宋景安却是不可能了。
哪怕太后大寿，宋景安有资格入宫，他也抱病没有出现。
他不想，让苏青玉被人议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这个前未婚夫不出现在人前，等世人慢慢忘记他们曾有婚约这件事。
苏青玉摇头，不留半点余地，“凌师兄，我要赶路，劳烦你让让。”
“你真狠心。”他父亲看人是准的，苏青玉的性格太直、太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样的品性很好，却不适合在官场上，与皇家关系亲近的凌家。
凌宵红着眼，却出半句责怪苏青玉的话。
苏青玉很好，是他配不上苏青玉。
他想要上的星辰、山巅的白雪，却又舍不下凡尘的权势。他想把星辰拉入凡尘，把白雪染上污浊，又怎么能怪星辰拒绝他，白雪看不上他。
凌宵强忍着心痛，从怀中取出一个厚重的信封，扯着嘴角，笑的灿烂，“师妹远嫁，我这个师兄没来得及添妆。这些，就当是我给师妹你补的嫁妆。”
苏青玉没有接，只看着凌宵。
凌宵一直在笑，“江南新上任的官员，有半数是皇上的人。这些人，不是我爹的同门，就是我爹的师兄……这里面，是我爹给他们的信，就算他们不会帮你，也不会拖你后腿。”
不顾苏青玉的迟疑，凌宵强行将信，塞到苏青玉手中，“师妹，收下吧，你会需要的。”
苏青玉顿了一下，终是没有拒绝，“多谢师兄，师兄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我得幸能活着回京，这份情必双倍奉还。”
“不需要双倍奉还，现在你就可以还我。”凌宵定地看着苏青玉，“若皇上许你和离回京，你会回来吗？”
“不会。”苏青玉想也不想就回道。
她回来做什么？
京城已没有她的家，她的家在江南！
不会，她不会再回来了。
“那便祝我的师妹所愿即所得，所得皆所愿。”凌宵私心的加重“我的”二字，他不知道苏青玉有没有听出来，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喊苏青玉我的师妹了。
凌宵不舍地看了苏青玉一眼，而后强忍着心痛徒一旁，把路让出来，看着她与陆九渊策马离去。
若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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