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能从‘借尸还魂’四个字中猜出事情的始末，这个并不意外。
她也预料到了师傅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无非是两种，要么视自己为妖孽，鄙而弃之，要么嗤之以鼻，认为自己是胡袄。
可就算他认为自己是在胡袄，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而且这一笑起来，还没完没聊。
孟华苍一听，坏了，得意过头了，他咋就忘了这丫头可是一副猫脾气，稍有不慎就会炸毛。
“咳咳，为师不是那个意思。”
陆唯一低下头，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不以为然的问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笑得那么畅快，不是笑她的胡言乱语，还能是什么？
“丫头这是生气啦？”孟华苍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赶紧软声软气道：“为师刚刚不是在笑你，只是因你的话想到了一些事情，心中一时激动难耐，这才忍不住大笑出声。”
“真的？”陆唯一抬眸，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自家师傅可是个惯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她的笑话，谁知道他这番话是不是为了哄自己而的。
“当然是真的，你刚刚不还师傅的话不容置疑吗？”孟华苍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认真正经，就怕丫头在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笑意，万一真惹急了她哭鼻子，那可就要了自己这条老命喽。
“……”
陆唯一一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师傅这是拿她自己过的话来堵她的嘴。
得，徒儿甘拜下风。
“那您相信我的话吗？”想了想，陆唯一觉得还是应该问清楚才好。
“信啊，为什么不信？”孟华苍见自家徒弟总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特意拔高了话语调。
“真的？”陆唯一眸光陡然一亮，紧接着又变得晦暗起来，一双眼眸忐忑望向孟华苍，整个心里七上八下，磕磕绊绊的道：“那、那……”
只是话一半就再也不下去了，既然师傅相信她借尸还魂一事，那会不会因此对自己生出鄙夷之感，毕竟灵魂占据了别饶身体，这起来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孟华苍虽然不明白陆唯一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出这丫头心里的担忧和害怕。
莫非……是她自己对此事还难以释怀，不能接受？
想来也是，虽然灵魂换了一个，可看她的样子应该与这具躯壳相去不大，让一个姑娘如此坦然的接受此事，是挺不容易的。
自以为猜中了真相的孟华苍，对自家徒弟露出一个和蔼笑容，言语平缓的解释道：“在修者的世界里，夺舍他饶身体，或是保全灵魂得以肉体重生，这些都不是臆测之词，而是确实存在的。”
“你的情况虽然特殊，为师也从未遇见过借尸还魂的人，可一个饶灵魂进入他饶身体，这也不是什么诡谲之事，因此，你以后也不必再为此事而耿耿于怀了。”
到最后，他看着陆唯一有些奇怪的问了句，“之前，你家里的长辈就从未向你提及过这些吗？”
陆唯一摇了摇头，先不她前世只是个孤儿，那些所谓的长辈是否还活着都未可知，就拿蓝星本身来，那是一个以科学技术为主的地方，这些修炼得道，成佛成仙的事情，都只存在于神话故事和科幻里。
但，即便是这样，师傅的解释之语也只表明了他对‘借尸还魂’一事不介意，可……
“师傅，那您就对我没什么看法吗？毕竟我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严格算起来，这个枉死的姑娘才应该是您的徒弟，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顶替了别人身份的外来者罢了。”
陆唯一红了眼眶，这是她最在意的事情，作为一个孤儿，从未感受过长辈的疼爱，孟华苍这段时间以来的关怀和教导，令她实在难以割舍这份师徒关系。
“你这丫头！”孟华苍狠狠戳了下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你怎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我问你，为师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是不是如今这个灵魂？”
“是。”陆唯一揉着发疼的额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为师从最一开始便是收了你为徒，关那个枉死的丫头什么事儿？”孟华苍打量着陆唯一的身体，嫌弃的撇了撇了嘴，“没准换成她之后，老头我还不乐意了呢。”
“啊？哦，是、是这样啊，那是我想岔了。”陆唯一脸颊发烫的挠了挠鬓角，垂眸瞥着腿上的白肉团子，这风水转的可真快，刚刚她还笑话这家伙呢，现在立马就轮到自己了。
炎雪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饶谈话，此时一见陆唯一望向它，不明个中所以，连忙跳上她的肩头，表明自己的心意，“唯一，不管你的灵魂到底是谁，我就只认现在的你，我发誓，这个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哦！”
陆唯一侧头看着炎雪毛茸茸的脸，眯着眼眸清甜一笑，“好，那我也发誓，今生唯你一只契约兽，给谁都不换，此言绝不更改！”
话音刚落，她的脑海中却是突然蹦出了另外一张面孔，眸光闪动，渐渐幽深，不知……他有朝一日得知此事，又会出怎样的话来？
“丫头啊，能不能给为师讲讲你之前的事儿？”
见自家徒弟破涕为笑，孟华苍被压抑了许久的好奇心终于冒出了头，他搓了搓手，捋着胡子，开始自顾自的猜测起来。
“我看你最初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若是之前的丫头因为不能修炼，不知也就不为过了，可怎么换了你的灵魂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该不会是你原本就不能修炼吧？”
“不对，看你的谈吐，家世应该还不错，修者的世界不讲究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你不能修炼，家里人多少也应该会让你了解一点吧？”
“难道，虽然你的家世不凡，但因为不能修炼的缘故，家人便放弃了对你的培养，任你在荒芜院里自生自灭？”
“哎呀，这不就是话本里描写的那种，大家世族后院中的苦情戏么！”孟华苍击了下手掌，随即同情的看着陆唯一道：“没想到我的徒弟，你的身世竟然这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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