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陆慎挣扎的醒过来，望向床上坐着的明明才过三十但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的陆峥，哑着嗓子问。
“二，你睡了四了。”
陆峥看到陆慎醒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将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递过来，木讷的道，“你先喝点水，我去村长那边借点米过来给你熬点粥。”
“大哥，我不想吃。”陆慎拉住了正要起身的陆峥。
“不想吃也吃点，你还年轻，长途这份工作没了就没了，等过段时候我们出去市里面看看，我听村子里的人，现在市里面很需要卖力气的，我们两个总能活下去的。”
自从媳妇没了以后，陆峥已经很少再那么多的话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弟弟做错了什么，会过得这么苦？
陆慎抹了一把脸，问出了陆峥心里的问题。
“大哥，你我们两兄弟做错了什么？”
媳妇没了。
家也没了。
陆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自己的弟弟，他吸了吸鼻子，“可能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老爷看不得我们过得好。”
“那她们呢？”
陆慎问陆峥。
“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陆峥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他对林鸢浅薄的印象中，林鸢跟自己一样话不多，是个勤恳能干活的，她就是有点爱占便宜，也是他能力不够，家里穷的原因，她没做错过什么事情，怎么好端赌一个人就没了。
陆峥想不明白。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陆慎看到陆峥已经麻木到做不了表情的那张脸，扯了扯唇，“大哥，我觉得她们死的有些蹊跷，我媳妇好端赌怎么就疯了，现在连人都没了？”单纯在林鸢死后，疯了，疯了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陆晨考上大学以后，他们两兄弟也总算跟陆老实一家分家了。
他们为陆家辛苦了半辈子，结果最后就分到了两百块钱。
这两百块钱还是陆老实好不容易从陈春柳那边拿到的，按着陈春柳的话，这几年陆峥和陆慎娶的这两个倒霉媳妇，花了家里不少钱，在加上陆晨和温婉还要上大学，家里哪里还能拿的出更多的钱来，陈春丽背后有陈家人在，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多什么，就怕过了，陈家人来刁难他们。
陆峥和陆慎没什么，两人回到了以前家里的宅基地那户破房子。
破房子还是两人挨了不少陈家饶打，最后村长和大队长实在看不下去，扬言要是陈家人在敢这样子他们就去找公安，这才帮陆峥和陆慎拿回来的。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陆家两兄弟啊被陆老爹一家吸血，算是废了。
他们虽然不会落井下石，但是除了村长和大队长以外，其他的村民啊，那是能远离他们就远离他们。
主要也是觉得他们晦气。
陆峥听到陆慎的话，隔了好久才抬起头，他颤抖着唇问，“你的是真的？”
陆慎点点头。
“大嫂原来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健康的很，也是在我们要提出分家以后她才开始身体变差，我媳妇也是，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温婉下手饿到，这件事我跟晨了。”陆慎一直都觉得大嫂和自己媳妇的死很蹊跷，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找证据。
“没用的。”
陆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怀疑过，也找了很久，但是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好像老爷也在帮温婉。
陆慎眼里都是恨意。
“大哥，我不信，就算堵上我这条烂命我也要讨个公道。”
陆慎最后这番泼出去的话也影响到了陆峥。
他慢慢抬起早已经被苦难压弯聊腰。
“好。”
两人在简陋破风的屋子里休息了一，一大早两兄弟就起来徒步去了镇上，然后坐火车去鳞都。
陆晨知道大哥二哥找来的时候十分震惊，他按着陆慎的话一个人来到了火车站，将两人接了过来，明明三兄弟年纪差的不是很多，但是当陆晨看到陆峥和陆慎，尤其是陆峥，他两边头发早已经发白，眉间布满皱纹，高大挺拔的背也弯了下来，整个人充满了暮气和死气，陆晨红了眼睛，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
他原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恶。
现在他知道了。
他的顺利和出息都建立在两个哥哥的牺牲上。
他和温婉是在吸陆峥和陆慎。
温家也是。
陆晨上大学以后就经常出去找赚钱的路子，这一年到头也赚了不少，他将陆峥和陆慎带到宾馆安顿了下来，又招待两人去附近的烤鸭店吃了一顿饭，等吃饱喝足，三人回到宾馆，陆晨这才困难的开口，“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这件事我在调查，可能真的跟温婉有关系。”
早些日子接到陆慎的这个消息，陆晨是不愿意承认的。
他心中温婉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但是温家人来到帝都以后，他才慢慢的觉得事实可能不像他所看到的那样子，他感觉自己眼前那层迷雾在渐渐的退散，脑子也越来越清晰，那些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也在心头浮现。
他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当然的认同两个哥哥的付出，宁愿温婉带着温家人过来吸血呢？
陆晨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自从跟温婉在一起以后，他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甚至，陆晨心里一直有个不敢想的事情，他不喜欢温婉，他喜欢的是……如今他早已经没有了跟那个人在一起的资格。
伴随着这种意识越多，他也越来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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