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翊王府
神色虚弱的景翊斜靠在床榻上,一口一口喝着药汤,体内那种虚弱感正在缓缓褪去,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滋味真不好受啊。”
夏甫侯在一旁,轻声道:
“殿下受苦了,不过若是能拿下储君之位,什么苦都是值得的。”
“但愿吧。”
景翊喝完最后一口药汤:“洛羽和景淮出城了吗?”
“已经走了,此刻应该与老先生见着了。”
“那边的布局呢,有问题吗?”
“没问题,一切按计划进校”
“很好。”
景翊的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洛羽啊洛羽,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异姓王爵,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出来吧。”
……
“以京朝朝局为棋盘,各方势力为棋子,下了一手好棋啊。”
洛羽的话语悠悠在耳边回荡着,范攸似是有些茫然:
“洛王爷此言何意,老夫怎么听不懂呢?”
洛羽缓缓起身,有条不紊的道:
“郢国宫变的消息传来,夏甫恰到好处地提出立储一事,紧跟着翊王就中毒晕厥。这世上的事就这么巧吗?
乍一看是因为齐王送的人参果有问题,可咱们的陛下何等聪明,料定齐王是无辜的,相反,局外之人才最有可能下毒。
因此陛下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淮王的头上。
接着,淮王齐王两人同时遭遇刺杀,亦真亦假、一虚一实,再次坐实了陛下心中的猜想。
整个布局走到这,实际上已经成功了,但你们低估了皇帝的爱子之心,只是派兵软禁淮王,给了他一线生机。
布局环环相扣,堪称精妙至极。
所有人都没想到,吐血晕厥、命在垂危的翊王才是这一连串大案的幕后黑手。”
“哒,哒,哒。”
老人干枯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棋盘,轻笑一声:
“布局再精妙又如何,不还是被王爷破解了吗?实话,老夫没想到齐王府会是一个陷阱。可惜啊,折了一队精锐。”
“破解谈不上,只能打了个平手吧。
你用一批南越死士巧妙地洗清了翊王的嫌疑,老先生未雨绸缪的能力当真令人佩服。”
“呵呵,凡事总得想到最坏的后果嘛。”
范攸再次提起茶壶,给两人斟满茶水,也不知道他这个瞎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滴不漏的。
“两位王爷,老朽有一言相劝。”
范攸嗓音沙哑,但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翊王殿下乃是皇长子,继承储君之位合情合理,何必苦苦相争呢?
倒不如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握手言和。翊王殿下了,如果他继太子位,那齐王、淮王两位殿下包括洛王爷,日后都是国之重臣,绝不会亏待你们。
大家和和睦睦,让大乾强盛、立于七国之巅。
不好吗?”
洛羽没有话,而是看向了景淮,毕竟他才是要争储君之位的那个人。
景淮面无表情地道:
“若皇长兄能爱惜民力、体恤民情、仁爱忠厚,那他当这个储君也无妨。
很可惜,他并不是。”
“噢?此话怎讲?”
“奴庭之战,陇西十万边军征战沙场,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皇兄做了什么?不仅不派兵增援奴庭战事,还切断了陇西向中原买粮的渠道。
为了一己私欲,置十余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置江山社稷的安危于不顾,这是明君之举吗?”
哪怕范攸看不见,但景淮的眼中依旧露出一抹寒芒:
“五年前江南水患,万顷良田尽成泽国,皇兄督办赈灾,却纵容亲信克扣钱粮,中饱私囊,致流民塞道,饿殍遍野,此事父皇不知,但我知道!视百姓之命如草芥,这是明君之举吗?
这次为谋储位,构陷兄弟,派人刺杀,可念半点亲情?罔顾国法、滥杀手足,这是明君之举吗!
这样的人坐上皇位,凭什么带领大乾走向强盛!”
一向体弱的景淮此刻却掷地有声,不是他非要去争,实则不得不争!
范攸久久不语,并未反驳景淮之言,只是有些惋惜地道:
“看来我们只能各凭本事了。”
“你出招,我们接着便好。”
景淮面无表情地道:
“帮我带句话给皇长兄,争位可以,但别拿旁饶性命做棋子。他日如果被我抓住证据,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巧了不是。”
范攸嘴角微翘:
“翊王殿下也有句话要带给两位。殿下知道洛大将军是淮王您的心腹知己,要想争储,怎么着也得先除掉他。
所以,大将军的玄王之位,得交出来。”
“噢?”
洛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怎么,打算对付我了?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吧,本王奉陪到底。”
脸上的表情虽然轻松,但洛羽的心略微泛紧,他怎么觉得范攸话中有话呢?
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拄着一根拐杖站在了凉亭边缘,遥望远方:
“两位王爷可曾想过今日为何请你们来簇一会,又为何要与淮王殿下下一场棋局?”
这一问还真问住了两人,对啊,为什么?
他们两是为了来见一见神秘谋士,但翊王府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劝景淮不要接着争皇位?
“很简单。”
范攸竖起一根手指:
“是为了将两位引出京城。”
两饶心头咯噔一下,引出京城?为什么要将他们两引出京城?
范攸又踱了几步,再度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王爷身边那位君墨竹,今日也不在京城吧?”
洛羽的目光瞬间一寒:
“是你们干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到这个份上洛羽还听不懂,那他就真是傻子了,但他一时间还真猜不到对面想干什么,总不至于趁他们不在闹一场宫变吧?
“武轻影武姐似乎去闽南伯府赴宴了吧?算算时辰,现在宴席应该开始了。”
范攸的一句话让洛羽浑身一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表情铁青:
“你们敢对我妹妹出手!”
洛羽极为罕见的暴怒,景淮的脸色也变了,景翊真是疯了,难道想对一个女子出手?
“哎,怎么会呢,翊王殿下可是君子,岂会为难女人?”
老人露出一抹笑容,好像开心的同时又带着嘲弄:
“不过,阮云慕就不一定是君子了。”
“你们该死!”
洛羽幡然醒悟,怒火瞬间充斥了眼眸,大步离去,只扔下一句话:
“如果武妹少了半根寒毛,我会血洗翊王府!”
夕阳西下、日暮渐黑。
十几骑风驰电掣般赶往京城,一股杀意冲而起。
范老瞎子依旧驻足凉亭,轻笑一声: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子一怒,满地枯骨。”
“那你洛大将军一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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