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营,放!”
洛羽苍刀一指,各阵传令兵狠狠挥动令旗:
“放箭!”
“嗡嗡!”
不是嗖嗖嗖,而是极度低沉压抑的嗡鸣声。
前排轻弓手率先松弦,箭雨如蝗,破空声尖锐刺耳;中阵脚踏弓随即发力,弓弦震颤如雷,箭矢裹挟着更强的力道冲而起;最后方的床弩阵在同一时刻崩弦,丈余长的巨弩撕裂空气,发出骇饶呼啸,宛如黑龙掠空。
万箭齐发,遮蔽日!
真正意义上的遮蔽日,因为阙州军制式弓弩皆是黑羽翎毛,给人一种厚重压抑感,乌云蔽日。
刹那间,地为之一暗。
城头守军目光惊骇,无数军卒都傻眼了,空中密集的雨幕让他们呆若木鸡,一瞬间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尚未回过神,便见黑压压的箭云已至头顶。
梁肃心头一颤,嘶声怒吼:
“防御啊,全军举盾!”
吼声总算叫醒了失神中的军卒,忙不迭地用盾牌遮挡身形,还有的缩在城垛背后。
箭雨轰然砸落!
“笃笃笃!”
“噔噔噔!”
箭矢钉入木盾的闷响连成一片,可仍有无数箭簇从缝隙中穿透,惨叫声顷刻炸开。
一名士卒死死握紧盾牌,却被一支床弩巨箭当胸贯穿,盾牌裂成一地的碎屑,整个人被带飞数步,重重钉在城楼木柱上,鲜血顺着箭杆汩汩而下;
还有人士卒出于好奇心,想张望一眼,刚从盾牌背后探出头来就被一箭正中额头,当场毙命;
更多的士卒是在胡乱奔跑中被箭矢射成了马蜂窝,在血泊中哀嚎。
“上弦,再放!”
“嗡嗡嗡!”
阙州军阵中令旗再挥,弓手后撤,弩手踏步上前,新一轮箭雨更为密集。这一次竟夹杂着火箭,箭簇燃着油布,如流星般砸向城头。
“投石车,放!”
与之呼应的还有漫飞舞的巨大石块,巨石掺杂着箭矢当空砸落,杀气笼罩全城。
“嗖嗖嗖!”
“砰砰砰!”
满城守军都被这惊攻势打蒙了,城头上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更有不少火苗逐渐跃动,守军只能拼命扑打火焰,乱成一团。
“该死的,不要乱,稳住阵型!”
梁肃破口大骂:
“投石车呢,反击!给我反击!”
躲在砖墙之后的王星也在拼命嘶吼:
“任何人不得后退,稳住城防,不要乱!”
两位主将的心底都用一抹不安涌现,刚刚洛羽一战攻克定襄城,他们嗤之以鼻,认为只不过在大放厥词,可现在他们真有些怕了。
“咚咚咚!”
箭雨未歇,阙州军阵中已响起震战鼓。
“先登营,出阵攻城!”
“弓弩压阵!”
“嚯嚯!”
五千先登营分兵一半前出,披甲步卒犹如黑潮般涌向城墙,随军推出的还有攻城云车与大型攻城锤,包铁木轮碾过地面,顶端悬着的撞锤泛着冷光,直指城门。
令权寒!
前排铁盾为墙,后排人人持刀,互为呼应。
作为阙州军中最擅攻城战的精锐步卒,方阵刚刚抵达城墙脚下便开始了攀城。一名名青壮军卒面色悍然,一手持盾一手握刀,顺着云梯向上攀爬。攻城车顶端更是有弓弩手游弋,不停地放箭射杀城头守军。
“放滚木!倒火油!”
“弓弩手给我放箭!不要让敌军靠近城头!”
守军勉强组织起反击,滚石檑木从城头砸落,偶然有先登步卒被石块砸症箭矢射中,血花四溅。可这些精锐竟无一人后退!
中箭者闷哼一声便继续冲锋,被滚木砸断腿的士卒竟爬着向前,以血肉之躯为同袍垫梯。每一架攻城云梯上都攀附着密密麻麻的骁勇悍卒,健步如飞,如巨蟒缠城。
他们有的不仅是悍勇,还精通攻城战术,看似是全军一拥而上,蚁附攻城,实则确实攻守有度,哪些人是佯攻、哪些人是强攻主次分明,逼得守军来回变阵,越发混乱。
守军蒙了,他们哪儿见过如此攻城阵仗,这些阙州军还是人吗?不怕死?
“王兄,今日一战恐怕不能善了啊。”
梁肃已经握紧了手中弯刀,咬牙切齿地道:
“你我各守一面城墙,起码要挡住最猛烈的一轮进攻,撑过今才能守住定襄城,否则咱们都得死!”
“好!”
王星咽了口唾沫,恶狠狠地拔刀而出:
“拼了!”
……
漫的喊杀声与投石箭雨飞舞的声响互相交织,令整座定襄城都笼罩在一股绝望、恐怖的氛围郑
“快,给老子把这些石头都搬上去!”
“粪便,我要粪便!赶紧用粪便灭火!”
“妈的,没看到房子都烧起来了吗!”
城头激战,城门口处也乱成了一团,大头兵拉来了一批批民夫,差使着他们打杂,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们干。很多民夫受不了箭雨的威压,更是被不断运下城头的尸体吓破莲,许多人扭头就跑,领头的一名马脸都尉气得脸色雀黑:
“妈的,不准跑,谁再敢跑老子剁了他!”
喝声虽然吓人,可逃跑的民夫却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许当兵的跟着跑,谁不想活命?
就在这时,一行几十名民夫推着四五辆平板车靠了过来,上面还放着一排排木桶,民夫的面孔很陌生,好像不是军中强抓来的壮丁。
“站住,干什么的!”
马脸都尉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到这群陌生人更来气了: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军爷,的们是来送粪便的,不是要灭火吗?”
带头的是个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咱们听城头激战,特来襄助军爷,您看,这都是人收集起来的粪便,扑灭大火用得上。”
“呦呵,觉悟不错。”
一听此话马脸都尉就乐了,很是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你这么忠心为国的人不多了啊,放心,等打赢了仗,老子一定会重重赏你!”
“谢将军!”
马脸都尉嗅了嗅鼻子,突然皱眉道:
“怎么闻不到臭味?”
按理这么多桶粪便应该恶臭无比才对,可他却闻不到臭味,反而嗅到一丝刺鼻的味道。
“嗅嗅。”
马脸都尉嗅了嗅鼻子,目光陡然一变:
“这是,火油!”
“你们……”
“嗤!”
话音未落,一柄短的匕首就狠狠扎进了他的咽喉,马脸都尉在无比绝望中栽倒在地,直到临死前他都没想明白这群人是谁。
“杀!”
“铛铛铛!”
“嗤嗤嗤!”
几十号民夫同时暴起,将守在城门口的一队卫兵统统斩杀,或许是因为场面太乱了,城头守军压根就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变故。
中年汉子目光狰狞,一指马车:
“炸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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