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久未闻儿啼声，骤然添了男丁玉衡喜不自胜，赏了娴雅居众人半年的月银为嘉奖，又赏了所有下人三个月月银，一时间人人感恩戴德。
玉衡更是日日都去看望，常看乳母哄永儿睡了才罢休。
竹卿只派人送了东西，闲时和几个丫头打双陆玩，润禾则故意输给竹卿逗她开心。
“夫人又赢了，夫人好手气。”润禾笑嘻嘻道。
竹卿随口道：“今什么日子？四公主邀我二十七那进宫呢。”
“今年二月二十四。”润禾一怔，“是夫人两年前进王府的日子呢…”
“日子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两年了。”正着花狸不知从何处窜过来，跳上竹卿面前的桌，竹卿只好让润禾把桌收拾干净，供猫主子玩耍。
花狸的尾巴一甩一甩扫在下颌上痒痒的，竹卿摁住猫尾巴对润禾道：“它都快六岁了，还这么有精神闹腾。”
“夫人喂得好，鲜鱼不断养的油光水滑的。”润禾从墙上取下一根极长的野鸡毛逗弄花狸，花狸便朝着野鸡毛扑了过去，抱在怀里又蹬又踹。
随着气转暖，屋顶背阴处的雪开始融化，太阳一晒雪水顺着房檐滴落，偶尔簌一声掉下房檐落在地上，立刻遍地雪白。
竹卿正看得有趣，芳蕊气冲冲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腹委屈的桃素。
竹卿不禁诧异：“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奴婢刚才和桃素去拿夫人养身用的冰糖燕窝，谁知厨里的人今的燕盏有一些太碎得重新做，刚炖好的燕窝送去娴雅居了，要奴婢等着。”
竹卿无所谓道：“那就再等等，不过就是一碗燕窝，不吃也没什么。”
“夫人好脾气，奴婢可看不惯她们这般趋炎附势，跟厨子理论了几句，厨子居然乔姨娘刚生了儿子辛苦，当然得尽着她先来，夫人又不坐月子，何必急这一口吃的。”芳蕊狠狠啐了一口犹不解气，看竹卿依旧平心静气，急道，“夫人莫不是不信奴婢的话，当时世子身边的满正好给世子来拿药，夫人不信可以传满来问问，就能知道真假了！”
“笨丫头！”润禾戳了戳芳蕊的额头训道，“哪能真的找满来问话，显得夫人也忒气了。娴雅居那位如今正春风得意，有人巴结奉承再正常不过，夫人难道还要跟她计较这点事？”
芳蕊低下头很是委屈，口中道：“奴婢知错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不能争一时的意气。”竹卿唤过芳蕊在跟前哄劝着，“现在满府里的眼睛都盯着揽煦阁和娴雅居的动静，王爷和世子又看重永儿，我们不能让人看笑话，以后遇上那边的人能让就让吧。”
芳蕊带着桃素去歇息，润禾才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急性子。”
“她虽然急了些，到底也是为了我，平日别太伤她的面子。”竹卿垂眸，“有她这么个炮仗性子在我身边，府里的人也不敢做的太过。”
润禾颔首：“夫人的是。”
待屋子安静下来，竹卿突然想起方才芳蕊的话，玉衡一向身体强健，平白无故的吃药做什么？转身问了窗下做针线的润禾，润禾也不知道。
于是翻出紫竹哨轻轻吹响，片刻间穆洵已出现在门口。
竹卿吞吞吐吐问道：“我听身边的丫头，世子近日身子不适在吃药，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穆洵沉思一阵，决定如实回答：“世子开春后确实经常高热，最近气时冷时热病情反复，王大夫许是最近劳累，又有旧伤在身难免身体虚弱，等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旧伤…
不知是不是自己伤他的那次，难道是留下了什么病根吗？
这番想了一阵连竹卿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分明是太过疼爱永儿，连日留在娴雅居照顾才累着了，要她操什么心。
女子胡思乱想就没个完，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竹卿才回过神，发现穆洵还在原地站着，不由诧异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个呆子，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了。”
穆洵尴尬离去，不见踪影。
等到傍晚时分，外面传来了消息，厨房轻慢竹卿的厨子已被赶了出去，换了新人过来，其他人则跟着罚没半月月钱
厨房的田婆子亲自端了一碗燕窝来了揽煦阁，满脸堆笑奉给竹卿殷勤道：“都怪奴婢疏忽，让手底下的人不知规矩怠慢了夫人，那老妈子是二灶的眼皮子浅，已被朱管事赶出去了，夫人日后有任何需要，只管让人吩咐一声就成。”
竹卿用银勺一下一下舀着燕窝，这是上好的血燕，浇上蜂蜜色泽金黄通透，炖的软糯香甜很是不错。
“田妈妈客气，厨房的事情琐碎你一时疏忽也不是不理解，记着教训就校”竹卿疏离浅笑，“辛苦你亲自送来，润禾抓把钱赏了吧。”
田婆子忙接在衣襟里，千恩万谢着下去了。
芳蕊得意又自矜的送田婆子出门，喜滋滋道：“世子定是听了满的话罚了那婆子，原来世子还是在意夫饶嘛…这次拿她做了例，其他人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保管他们乖乖的敬着夫人，那婆子也是活该，瞧着夫人身子弱没精神管家，就这么欺负人…”
竹卿和润禾对视一眼，看芳蕊得意洋洋完这些话才笑道：“一点都藏不住事，知道就行了还拿出来，也不学着点你润禾姐姐的稳重。”
芳蕊知道竹卿没有怪她，不好意思的绞着帕子声嘀咕：“奴婢实话实嘛…”
“好了，这个给你吃吧。”竹卿看一眼桌上没有碰过的燕窝，“算是你护主的奖赏。”
“这是给夫人补身子的，太过贵重奴婢不敢吃。”
竹卿示意润禾端给她：“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睡了，我怕吃了不消化，你年纪不碍事，不然白放着可惜了。”
见润禾点头，芳蕊才接了。
就寝的安息香已经点好，玉衡换了寝衣准备躺下，满边挂衣裳边道：“田婆子亲自给夫人送的，要我这些人真会来事，您也不用担心夫人再受什么闲气，您这次罚了厨房一干热，满府里都知道您把夫人放心上，看谁还胆大包。”
玉衡皱着眉听满完，淡淡蹦出两个字：“啰嗦。”
满嘿的一声，故作玄虚道：“还有件事您肯定猜不到…”而后噤声不再言语。
“什么事快，再不我睡了。”
“我我。”满不再卖关子，“穆大人来报，夫人下午曾召了他去问世子您的病，穆洵夫人很是担心您的身子。”
玉衡猛地坐起身来：“还有呢，没别的了么？”
“没了。”满摊摊手，“您告诉过穆大人不许多话，他只敢您病了这种满府都知道的事，其他的不敢多言。”
玉衡哑口无言，郁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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