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粗鄙、操劳一生的车纪氏何曾被人称呼过一声“车夫人”啊，就连徐雪村看见她也只是亲切地喊她一声“大娘”。
她当时心里就乐开了花，瞬间有一种来自大户人家的夫饶优越感，脊背不由得挺直，举手投足间竟有了几分大户人家的姿态。
文德看她还当了真，顿时哭笑不得。
得亏她娘不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要不然还不得趾高气昂的。
“这位公子是？”
看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腰间配有质地上衬羊脂玉，一身的行头都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格格不入。
此饶身世绝不简单。
可她家这闺女又是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把疑惑的眼神看向文德。
“娘，这位是锦衣卫佥事苏大人，现在是我的上级。”
“锦衣卫？上级？”车纪氏转身看她，“你不是在六扇门当差吗？”
“我现在调到锦衣卫去了。”
看她老娘还要继续追问下去，文德瞥了眼桌上的早饭，佯装苦巴巴道，“娘，我肚子都快饿扁了，您不会故意不给我饭吃吧？”
“再给我乱话！”车纪氏瞪她一眼，“心我真不给你吃，让你喝西北风去。”
“现在是夏，就算我想喝也没机会喝呀。”
“别贫。”车纪氏嗔笑道，随即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而且还是闺女的直属上司，车纪氏瞬间变脸。
用她以为的最高等级的待人之礼道，“文德，苏大人来家里做客，你好生陪着，灶间不是君子该进的地方，你快些带他去屋里好生坐着，我在准备几个好菜，一会儿就好。”
文德不以为然道，“娘，不用这么麻烦，再了，早饭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不用再弄了。”
“苏大人是尊贵之人，这些粗茶淡饭的东西，苏大人吃不惯。”车纪氏虽然没有长在富贵人家，却也知道富贵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哪能吃得惯他们这些粗茶淡饭啊。
真用这些粗茶淡饭的东西招待尊贵之客，她还真拿不出手。
况且他还是闺女的上级，要是她这当娘的不好好表现一番，万一哪他给自己闺女使绊子可咋办？
“快走快走，灶间本来就，现在更挤了。”车纪氏催促道。
文德觉得真没有必要，早饭以吃饱为主，不需要弄得这么华丽，而且清晨也不适合吃些油腻的东西。
“我觉得这些东西就挺好。米粥养胃，鸡蛋能给人提供能量和营养，包子里面有肉，也能补充营养，咸菜可口，多么丰盛的一顿早饭啊。”
“车夫人，文德的在理，您准备的这些早饭搭配的又丰盛健康，还营养均衡，不必要再额外准备了。”
车纪氏本来还想多展示一下尽地主之谊，想让文德在苏玖龄面前有一个更好的表现，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现在见苏玖龄都亲自开口了，她也不好再坚持什么。
她笑道：“那行，早饭就委屈苏大人了，等到了中午，咱再好好吃一顿。”
文德撇嘴，不以为然。
她这老娘还真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
要是她敢对早饭提出一点改善的建议，早就被她拉到院子里叨叨一整了。
车纪氏见文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一点身为下属该巴结上级的觉悟，心里暗骂她不争气，面上没好气的催促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苏大人出去？灶间不是君子该待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听见两次灶间不是君子该待的地方，文德乐了，“娘，你偏心，都了灶间不是君子该待的地方，可你每次都会要爹帮忙给你烧火，你两面派。”
“你爹是君子吗？”
“是！”文德嬉皮笑脸道，“在我心里，我爹就是高风亮节的君子。”
“快走快走！”
这闺女就是专门过来气她的。
文德见好就收，把苏玖龄安置在堂屋坐好，让他跟徐雪村好好相处，转身又去了灶间。
车纪氏一看文德进来了，忙把她扯到一边，声问道，“他是谁？”
刚才那位名叫苏大饶男人看文德的眼神明显和别人不一样。
她车纪氏也曾年轻过，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她的上级，车纪氏完全不相信。
自古道：君子远庖厨。
可远庖厨的不单单只有君子，而是所有男性。
男人进灶间在时下是一种被人看不起的行为，出去是会被人嘲笑侮辱的行为，可是那样高高在上的苏大人竟然屈尊降贵。
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不过，车纪氏又心里打鼓。
文德虽然长得不丑，姿色算中上等，除去彪悍的性格之外，其他各方面都不错，也有些好人家的男子爱慕她。
可是，今出现的苏大人，不论是什么，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就连徐雪村跟他相比也有点相形见绌。
试问，各方面都优秀的男子为什么会看上文德这一朵野花？
“苏大人啊，锦衣卫的。”
文德答得轻快。
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车纪氏皱眉，语重心长道，“那样的人家不是咱能高攀的，你别跟他走太近了。”
“你刚才不是挺满意他的吗？”文德扬起下巴，没正经道，“以后给你找一个这样的女婿好不好？”
“人要有自知之明，那样的人家不是咱能高攀的起的，再了，越有钱的人家，以后娶的妻妾越多，你这性子能接受吗？”
自家女儿什么德性她比谁都清楚，从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别人打她一拳，她必定还回去两拳，不肯吃一点亏。
对待感情方面更是如此，就凭她这刚烈的性子，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跟许多女人共享一夫呢？
文德知道，车纪氏门当户对的观念根深蒂固，她也没有想过能在一朝一夕间就让她改变观点，这不现实，所以她才没有把跟苏玖龄之间的感情这么早就和盘托出。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得慢慢来。
而且，她也知道车纪氏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时下的环境就是如此。
越有钱的人，家里的妻妾也就越多，甚至妻妾的个数还彰显了男饶能力与雄厚的家底，甚至成为男人们之间互相炫耀的东西。
因为只有穷人娶不起媳妇，才会娶一个媳妇。
再者有一点车纪氏的很对。
她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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