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杨祏丝毫未做停留,御风疾驰十数里,终撞进一处山坳密林。
此刻的他,面如白纸,气息紊乱,整个人透着一种神魂离体的恍惚,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背靠一棵千年古树缓缓坐下,颤抖着将玉瓶举到唇边,整瓶千年灵乳一饮而尽。
双手各握一把仙灵石,闭目运功调息,周身气息如暗夜灯火,忽隐忽现,忽强忽弱……
三日一晃而过,当他回到器尊老工坊所在的山谷时,大殿里的音尊等人悉数在场。
悠与音尊并肩而立,正叽叽喳喳地抱怨着,脸通红,眉眼间满是不悦,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可当她瞥见杨祏身影时,瞬间转怒为喜,绽放出灿烂笑容,欢快地蹦跳着跑过来。
大眼睛弯成月牙状,一手叉腰,一手直直伸到杨祏面前,脆生生道:“拿来。”
杨祏淡淡瞥她一眼,语气清冷:“找你音尊师姐去要。”
悠脸瞬间沉下来,叉腰的手紧了紧,高喊道:“大坏蛋,你还支持我炼丹,竟……”
话未完,一枚戒指丢来,她顿时眉开眼笑,又蹦跳了回去,两指夹着戒指,在音尊眼前晃来晃去,满脸得意与炫耀。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和善与慈祥,就连那冷面老欧,眼底也满是宠溺。
唯有独眼丘老吊着一张脸,眼神锐利地打量着杨祏,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伤势痊愈了?”
杨祏仿若未闻,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巫马伊依身上,眼神微微闪动。
音尊见状,缓缓开口:“伊依师妹是我宗第八十一代宗主后人,隐姓埋名多年,承蒙镇南王提携。”
杨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弧度,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音尊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伊依师妹已为我宗副宗主。”目光落在悠身上,语气意味深长:“悠留在我宗修炼,才是正途。”
杨祏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早已来到他身旁的呼延老头,神色严肃:“呼延前辈是时候回去了,尽快将漠北各武道大族整合。”
完,目光扫过龙三人,“我们走吧。”
刚转过身,音尊快语:“我会亲自去乌兰余家族走一趟。”
杨祏没有回应,径直向前走去。
音尊又紧接着建议:“让大长老随扈你身边吧。”
“我不喜欢独眼偏见之辈。”杨祏充满鄙夷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丘老。
丘老气得咬牙切齿,抬起一半的脚重重跺在地上,冷哼一声,转身飞射远去。
音尊看向一旁壮汉,壮汉无奈摇摇头,大跨步追向杨祏几人。
龙河口登船,顺流而下。
甲板上,大黑狗被龙与纪绍圣追得四处逃窜,可怜巴巴地汪汪直剑
安老则静静倚着船栏,目光望向远方,神情略显落寞,似在思索着什么。
杨祏远远凝视安老一会儿,缓缓踱步到近前,双手搭在船栏上,“安老为何如此沉默?”
安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似在缓解心中复杂情绪,感慨道:“一路行来,老儿深有感触。”
顿了顿,悠悠一叹,“我有一问。”
杨祏轻点他一眼,目光投向际,“返本归源,终生所愿。”
安老一愣,偏头紧紧盯着他侧脸,眼中满是惊讶:“你真能看透人心?”
杨祏神色平静,“万道归一,千百年前都是一家。”
安老皱起眉头,只听杨祏继续道:“点苍门传承并无独特之处,功法杂乱,却选择于地火之上绵延千年。”
“这根本明不了什么。”安老眉心拧在一起,满脸猜疑。
“人啊!”
杨祏语气感慨起来,目光沿着河水流去,“有一种鱼,很,完全没战斗力,可大多数捕食者都少有攻击它们,甚至避之不及。”
安老眨巴着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满是困惑。
杨祏嘴角勾起一抹悲悯弧度,“鲨鱼,足可以称为海中霸主,其中有一另类,喜欢将卵生在这种鱼活动之地。”
安老终于听懂了,轻笑一声,大摇其头,语气复杂:“镇南王的思维真是让人难以揣摩!”
静默片刻,杨祏平淡道:“这世间的共生从来不是童话,没有永恒的庇护,只有更迭的棋局,每个棋子都在等待反转局势的契机。”
“我能做什么?”安老神色肃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可能十死无生。”杨祏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安老心头。
“唉!”安老轻叹一声,苦笑:“蹉跎一生,不就是在寻觅这个机会吗?”
杨祏偏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沉声问:“安老当真信我?”
“不得不信。”安老言语间充满了复杂之情。“你将我带在身边经历这一切,不正是为此吗?”
杨祏一脸严肃,亢声道:“反客为主,以身正名。”声音寒冷如冰,字字沉重如山,“我会用极火门一半山门为你殉葬,以固点苍之道。”
安老脸颊紧绷,双手紧紧握住船栏,视线追随着流水波澜起伏,渐渐远去。
悲壮气氛在船上弥散开来,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唯有船身破浪之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纪绍圣和龙也不再逗狗,彼此目光交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凄凉之意。
连大黑狗也不自主匍匐于地,低声呜咽着。
良久,船栏乍起的嗡嗡声打破沉寂。
只见安老裹着雄浑而决绝的气势飞射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转瞬便隐没于北岸山林之郑
医圣宗那壮汉眭夯,审视杨祏半晌,闷声开口,“极火门弟子近万,高手如云,你确能兑现此承诺?”
杨祏盯着安老消失的方向,沉默好一会儿,缓缓开口,所答非所问:“欧阳家族与医圣宗有何渊源?”
眭夯一愣,轻皱眉头,“只是相互扶持,共渡难关而已,你想如何?”
杨祏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强者执势,纵横捭阖,虽行险道却自有格局。”
冷哼一声,“宵附骥,暗操诡术,曲意逢迎,滋蔓生澜,万恶缘斯而起。”
眭夯眼珠子翻了两圈,“据我所知,王达逄正行蠢,难不成非你所指?”
杨祏淡然回道:“以其之道还施彼身,不得已而为之。”
眭夯嗤鼻:“太叔家隐藏得更深。”
杨祏嘴角微翘,声音阴冷,“鹬蚌相争,引锋纵斗,促其形露,一举殄灭。”
眭夯脸颊轻抽,双唇几次张合,竟没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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