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铎低垂着眼睑，身上失落的气息愈渐愈浓。
杨祏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问：“是不是主角儿有那么重要吗？”
赵铎抬起眼睑，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他，仿佛在问：“难道不重要吗？”
杨祏手中变出一壶清水，慢条斯理地放在火上开始烹煮，淡淡地道：“这世上，人有千千万，主角儿又有几人？”
当壶中水翻滚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时。
他又继续道：“一壶冷水变热茶！一代新人换旧人！”
赵铎思索的目光猛地移到茶壶里，盯着翻滚的水花，仿佛看到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时代，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你真的像条狗！这脸色变就变。”
杨祏的话就像他丢入壶中的茶叶，令洁白的水花有了瑕疵，也失去了那颗涌动之心。
赵铎脸色僵硬，牙关紧咬，微微眯起的眼睫中闪过丝丝寒光。
杨祏不以为意的继续道：“翻滚的水花，洁白而炫丽，看起来既美妙，又神秘。
几颗茶子突然闯入，似乎打破了这种令人陶醉的梦幻，让人心生反福
可茶客的心中却充满了期待，只因清雅的茶香才是他最终所求。”
稍作停顿，杨祏的目光掠过两个一脸错愕的憨憨，勾着嘴角继续道：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却并不影响戏迷们的热情。
每场戏的主角都被人们津津乐道。
然而，那只是在茶余饭后。”
完，他半起身为两裙了茶水。
随后，重新坐下，轻啜一口茶，问：“知道为什么十几年来，你们这么多人始终未能成事吗？”
两人还沉浸在他之前的那些话语中，仿佛被那份复杂与深刻所感染。
杨祏轻轻摇头一笑：“因为你们无法挣脱情绪的囚笼，永远被它所困。
世间事儿，其实都很单纯，可人们偏要将其复杂化。
烹茶，不过为了那一缕茶香；看戏，也仅仅是为了消遣。
若将心思全放在那些细枝末节之处，又有什么意义？
一味追求它们的内涵，除了诗情画意，感怀慨叹，又能对你的人生之路有什么实质性帮助？”
赵铎与阮廷山这才如梦初醒，但两人仍直直地望着杨祏，面色复杂，眼神呆滞。
杨祏又勾着嘴角继续道：“饶精力毕竟有限，唯有专注于一个目标，方能爬得更高，走的更远。
饶脑袋就那么大，世间人、世间事，数不胜数，唯有盯着它们的共同本质，方可洞察一牵
南蛮内乱！即便不知其中缘由又有什么关系？
你只需知晓谁对南蛮感兴趣就够了。
若是我，定然不会躲藏起来当臭虫，而是直接找上永侯、滕家、曹家、乃至中洲寻求合作。
反正南蛮不是自己的了，管他最终归属何如？
只有多方争抢，你才有机会从中得利。
只有愚民处于水深火热，才会怀念过去的美好！
到那时，即使你一无所有，哪怕是光着腚站出来，他们也会一窝蜂地涌到你身后，没人会嫌弃你。
干嘛非得自己辛苦折腾这么多年？让他们去折腾，你看戏不好吗？
主角儿又怎样？还不是取乐于人？
忍受屈辱和困苦这么多年！最后，你们不还是得借用外力？
怎么？选择我是觉得我对你们的威胁不大？
信不信你们现在就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跟在我后面，水涨船高。
要么就宰了我，咱一起灭亡。
是不是认为自己有点用？可以重新选择合作对象？
从今起，你们没有那机会了！”
赵铎呆愣的眼中明显藏有鄙视之意，显然不赞同他的法，估计是认为他在危言耸听，在吹牛。
杨祏嗤了一声：“不信？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那几位老祖应该都去过巫门吧？肯定还不止一次。
而且我还可以确定，他们没见到老祭司。
或者，老祭司宁可装死，也不见他们。
知道为什么吗？
一群没脑子的猪！人家见来干什么？听他们‘哼哼’吗？”
杨祏像个更年期妇女一样絮絮叨叨地数落完，狠狠地灌了两口茶水。
赵铎已经完全呆滞了，没有愤怒，只有感慨和震惊。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迟疑地看向阮廷山，仿佛在问：这么久，你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阮廷山从沉思中转醒，看到他呆滞的模样，忍不住嘿笑了起来：“怎么样？这火烧水侵的滋味儿爽吧？”
他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杨祏，继续道：“其实，你接触中原人太少，还不了解他们话和行事的习惯。
按我的理解吧，他们都习惯把话得云里雾里，这样才显得很有智慧。
而且，越高高在上的人，越是如此！
不过，行事却恰恰相反，大事事都喜欢单刀直入，如同害怕麻烦一样。”
见赵铎颇有感触的样子，他又猥琐地嘿笑了两声：“其实，无论是谁刚和大人接触的时候，都想把他牙齿都打烂。”
听到这句话，杨祏眉头一皱，横目盯了过去。
阮廷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接着：“但是没人那么做。想知道为什么吗？”
赵铎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也轻轻瞥了杨祏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阮廷山身上。
阮廷山得意地笑了笑，喝了口凉茶，一本正经地继续道：
“就如大人的那样，真正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必然具备掌控自身情绪的能力。当面临利益价值与情绪的抉择时，他们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前者。
借用那位大美女对大饶评价，就是既然我有价值，既然你奈何不得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在口头上受你的气？
尽管每个人心中都期待着能够跳出个楞头青来替他们出口恶气。
但事实上，这些所谓的楞头青压根就无法触及到大饶高度，根本不存在那样的机会。”
赵铎听后不禁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眼睛不停地眨巴着，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而杨祏则斜眼瞟向阮廷山，不断轻抿着茶水，似乎对他很不满。
然而，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的阮廷山，今却如同变了个人，没了一点觉悟。
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盏茶，又猥琐地笑道：“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和大人对着干，他啥就是啥。
如果你也想学学这种行事方式，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校
那个大美女还过，大人连死人都能给气得蹦起来！而且……”
“滚！”
杨祏突然骂道，这一声将阮廷山吓得一激灵。
他翻了个白眼，又朝赵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走向窗口。
“出去！”杨祏再次不耐烦地喊道。
阮廷山脸颊一抽抽，转身走向门口。
当他刚打开门时，杨祏问道：“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哦？”阮廷山愣了一下，回过头来问：“干什么？”
杨祏鄙夷地搭了他一眼，“你不是很聪明吗？”
阮廷山咂巴咂巴嘴，一脸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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