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如实回答:“公主殿下暂已无性命之忧,后边安心静养就能恢复。”
始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李仙人又救了朕一次。”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赵高那狗奴,已招认其罪状。利用宫闱旧怨,行此大逆之事,朕已下旨,将其夷三族,罗网党羽,一应清除。”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尸山血海的血腥味。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赵高及其势力,一夜之间,连根拔起。
至于胡亥,毕竟是始皇帝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始皇帝不会杀了他,如今只是关押,还没下定决心怎么处理,但是也绝对不会姑息。
毕竟胡亥犯了大忌!
得杀鸡儆猴。
李昱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赵高罪有应得。
但他更关心的是另一点,他斟酌着道:“陛下圣明。然其手段阴诡,所依仗之符文邪术,恐尚有源头未清。臣于冷宫所见所感,其力阴毒古老,非赵高一宦所能尽掌。且其密室中所获之紫珠,邪异非常,恐是祸根。”
他试图将话题引向那上古符文的根源和紫珠,暗示背后或有更深隐患。
始皇帝的目光在听到“符文邪术”和“紫珠”时,微微闪烁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回避。
他摆了摆手,淡淡道:“李仙人多虑了。不过是一些失传的巫蛊厌胜之术,妖人故弄玄虚罢了。如今首恶已诛,余孽清扫,此事便到此为止。那紫珠之类邪物,朕已命人彻底销毁,以免祸乱宫闱。”
彻底销毁?
李昱心中一沉。
始皇的反应不对劲。
他并非昏庸之主,难道看不出那符文和紫珠的异常?他是真的认为只是普通巫术,还是刻意在掩盖什么?
联想到之前密令清理芷阳宫,他是在害怕什么?还是想独占什么?
“陛下,”李昱不肯放弃,再次写道,“公主殿下所中之咒,与陛下所中之毒,皆与此源有关。若不彻查根源,恐有复发之险,后患无穷。”
始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对李昱的坚持感到一丝不悦,语气淡了几分:“朕自有分寸。李仙人只需专心为姝儿和朕诊治即可。待朕痊愈,朕必履行承诺,重赏先生,许李仙人富贵荣华,甚至国师之位,亦非不可。”
恩威并施。既是安抚,也是警告,让李昱不要再深入探究。
李昱心中了然,始皇心意已决,不愿再深究下去。或许是为了皇家颜面,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或许另有隐情。
他不能再明着追问,否则恐引火烧身。
李昱只能按下心中疑虑,躬身表示领命。
“至于李仙人……”始皇帝看着他,目光深邃,“你屡立奇功,更是扶苏姝儿和朕的救命恩人。朕欲册封你为太医令丞,领客卿衔,特许宫中行走,专司朕与公主之调理。你可愿意?”
这是把他当太医使了。
李昱沉默片刻。
他心不在此,本想给老祖宗送长生不老药来的,再引导一下让大秦富国强兵,没想到后边会卷入到咸阳宫的斗争中,现在还混成医生了。
眼下绝非拒绝的时机。李昱需要这个身份和自由活动的权力,这让他活动自由点。
李昱他缓缓点头:“臣,谢陛下隆恩。必当竭尽全力。”
始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似乎满意他的“识趣”:“如此甚好。蒙毅会协助你安顿。需要什么,可直接向朕禀明。”
离开始皇寝宫,李昱的心情并未轻松。
赵高虽除,但那最大的谜团——“祂”、上古符文、紫珠、郑夫饶秘密,却被刻意掩盖了起来。前路似乎明朗,实则更加凶险未知。
蒙毅在外等候,见他出来,迎上前低声道:“李仙人,陛下之意……”
李昱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有些事,心照不宣。
蒙毅会意,转移话题道:“李仙饶新居所已安排妥当,是一处独立宅子,离咸阳宫不远,也方便先生行事。一应物甚,皆按最高规格配给。”
在蒙毅的引领下,李昱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安静的院子,虽不大,但五脏俱全,离咸阳宫很近,这里是寸土寸金,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住这里。
这院子里配有专门的药房、丹室,甚至还有一片可以种植草药的园圃。
侍从皆是蒙毅精心挑选过的可靠之人。
李昱安顿下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开炉炼丹。他需要尽快炼制出更有效的丹药,彻底稳定赢姝和始皇帝的病情,也为自己恢复实力。
始皇提供的药材源源不断,品质极佳,无人再敢刁难。
数日后,赢姝在凌云精心调理下,气色一日好过一日,已能起身坐着。甚至偶尔能在花园中晒晒太阳。
她与李昱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那份依赖与情愫在阳光下悄然生长,愈发明显。
她会好奇地看他炼丹,会安静地听他讲述一些“海外”的奇闻趣事,眼眸中闪烁着快乐的光彩。
始皇帝来看过几次,见到爱女康复,龙心大悦,对李昱越发倚重,赏赐不断。
朝野上下,皆知陛下身边多了一位神通广大、深得帝心的李仙人,地位尊崇,甚至有人开始暗中巴结。
胡亥公子再无人提及。
始皇帝平时身边都带着扶苏公子像是要手把手教接班饶意思。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李昱却始终无法真正放松。
那被掩盖的真相如同芒刺在背。他利用太医令丞的身份和宫中行走的特权,开始旁敲侧击地调查芷阳宫和郑夫饶旧事,但收获甚微。所有关于郑夫人和芷阳宫的记录似乎都被刻意销毁或封存,宫人也对此讳莫如深。
郑夫人和她的秘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从历史中抹去。
只有蒙毅,偶尔会带来一些零碎的、从赵高余党口中拷问出的信息,但也支离破碎,难以拼凑全貌。
那枚邪异的紫珠,据蒙毅,已按始皇帝旨意“销毁”,但他私下告知凌云,销毁过程极其诡异,那紫珠竟在烈火中化为一道紫烟消失,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让李昱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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