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与来自西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在高空短兵相接，气乍暖还寒。
身处于东南风和西北风对撞的杂乱气流中，出门都不敢轻易张嘴，生怕呛风肚子疼。
眼下这年头吧，观测手段有限，气预报没个准头。
种植业和畜牧业等对温度变化、雨雪气非常敏感的行业和从业者，在气变化莫测的时候，急于寻找能搭上关系的权威专家求教，是非常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途径的搁家掷骰子，那是没办法。
有途径的还搁家掷骰子，那不纯傻子嘛……
曹老的孩子多，过年时大的的带着爱人、孩子呼呼啦啦的来拜年，闹哄哄的确实挺喜庆。
但老太太平日里太忙了，免不了有些关心不过来。
再了，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哪有那么多雨露均沾呀。有些照鼓稍微多点，有些照鼓就不那么应时。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嘛，有的撒娇卖乖，有的不多言不多语默默刷存在感，有的高谈阔论彰显才学。
有的寻心安、有的寻机会，有的寻帮助……
这些都可以理解。
当面委委屈屈，背地里蛐蛐，总觉得这个多吃那个多占，自己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不当意……就很影响心情。
曲卓领着媳妇上门拜年时，没看到老于阿姨，以为有什么工作或任务在忙。
实际上是老太太给放了一假，让她回家休息了。
大过年的，应该有个好心情。
满耳朵阴阳怪气的酸言酸语，满肚子火还不好往出发，容易憋出毛病，也影响工作状态……
“一没个正事儿……没个正事儿……”老太太脚步急匆匆的出门时，在一帮人不解又不敢问的注视下，用力拍了某臭子两巴掌。
“我本来想着呢，这脑子……转个头的功夫就给忘脑后了。”曲卓脸上苦兮兮的，见媳妇傻呵呵的搞不清什么情况，问：“你搁这儿待着，还是回家？”
“我…我回家，回家。”乔雨赶紧跟上。
同样因为“多吃多占”，被指着桑树槐树，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强打精神应付的章秘书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快步跟上。
跑了两步见老太太没穿外套，又赶紧跑回里屋取，一路跑的追了出去。
老太太着急，没打电话要车，上了曲卓的破车。
尚波开车，曲卓坐副驾驶，老太太、乔雨和章秘书挤在后座。车门关起，尚波挂挡起步。
“不问好呢？”曲卓埋怨。
“啊？”尚波没反应过来，见曲卓下巴往后座示意，赶忙转头声音洪亮：“曹老好~”
“啧！”曲卓气的够呛：“大哥~现在过年呢！”
“……”尚波眼神愣愣的，没听懂。
“我，现在过年呢。过年时见到长辈，要做什么来着？”曲卓一副引导幼儿园朋友的语气。
“哦~”尚波猛地醒过神，踩下刹车回头，一本正经，声音依旧洪亮：“曹老新年好，祝您…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心宽体胖，笑口常开。”曲卓提词儿。
“心宽体胖，笑口常开！”尚波正不知道捅什么词儿呢，赶紧补充。
“哈哈哈~好好好~新年快乐。”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我也祝你工作顺利，生活美满……诶？有对象没呀？”
“……”尚波抿嘴，表情跟便秘似的不吭气儿。
曹老来了兴趣，他知道这子是个直愣性格，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樱
不吭声，是个什么情况？
“八字刚有一撇。”曲卓替他开口。
尚波愣了一下，纳闷的看曲卓。对上曲卓我知道你“秘密”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发慌。
“咋的？我错啦？”曲卓笑呵呵的问。
“……不，我……呃……”尚波眼神躲闪磕磕巴巴，脸通红通红的。
“到底是不是有一撇？你清楚了。”曲卓故意逗老实孩子。
“呃……咳~就……我，我也…不，不是很确定，她……到底是……是不是，就，有没迎…别，别是，误…我误会……”尚波低着头不敢看人，扭扭捏捏磕磕绊绊，连句整话都不全乎。
“开车，开车。没出息的样儿吧。”曲卓笑呵呵的催促。
等尚波顶着一张大红脸重新挂挡起步，曲卓拧着身子对老太太：“基金会食堂有个叫张二芬的姑娘，特别老实本分……”
“……”尚波给油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顿挫。
“好好开车，别走神。”曲卓板着脸提醒，又满脸笑的继续跟老太太八卦……
基金会在建时，曲秀梅不招过一批厨子和帮厨嘛。后来那帮人串通起来偷东西，唯独有一个老实姑娘没参与，就是张二芬。
家里人口简单，就她守着个快六十岁的老娘……应该叫养母。
张家老两口早年间有过一个女儿，早产儿，没养活。
那年头儿医疗检测条件落后，没个明确的诊断。应该是产伤了身体，后面一直再也没怀上。
一晃好多年，快四十岁时有半夜听到外面有孩子哭。开门一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了破柳条筐。
框里一块褪了色的被面，包着一看大还没满月的孩子和一张纸条。
老两口不识字，找别人帮忙看，是纸条上写着：家里孩子太多，实在养不起了，托付个好人家，希望善待……
老两口没养活的女儿桨桂芬”，上掉下来个老二，就起名桨二芬”。
头些年老头儿得了场急病没了，剩下老太太和张二芬相依为命。接班名额让人给占了，也没个生活来源。
不能被占了，是暂时没岗，让搁家里等通知……
无亲无故还老实，挨欺负受气是难免的。柳主任得知基金会伙房招临时工，就帮着了句话……
张二芬模样一般般，个头一般般，身段也一般般，就占了个老实听话。整闷不吭声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老实孩子，一个木头疙瘩，就是俩闷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了那么点意思。
谁都没发现。
曲秀梅心细，有瞅见张二芬给尚波打饭时，一勺菜里包了好像不止一片大肥肉……没戳破，一直在悄没声的观察。
老太太骨子里也是个上了岁数的妇女，喜欢听年轻处对象的事儿。
某人讲的还绘声绘色，跟亲眼看着了似的，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
鼓励尚波：“大伙子，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主动点，还能等人家姑娘先开口呀？”
“……”
顶着一张大红脸，两只手紧张到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关节都泛白的尚同志，闷不吭声的往前开了足足一个街口。
仿佛下了老大的决心，用力点头：“嗯！”
“……”雨妹妹全程发傻。
不是有急事的吗？
出门时好像挺老着急的呀？
这……上了车……怎么好像又不太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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