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这玩意，从船上下来肯定带着不少海水。运输过程中海水滴落蒸发，海鲜本身的水分也会损失。
所以，从港口越目的地，必然有损耗。
而这个“损耗”，是有一定弹性空间的。
出发时装十吨鱼货，经过一百多公里的颠簸。到地方剩九千七百多公斤是正常的，剩九千五百多公斤同样是正常的。
反正不是自己家买卖，谁闲的呀，去较那个真。没好处，还得罪人……
半下午开始起风了，漫的扬尘裹挟着杨树毛子颇人睁不开眼。
往惠新里去的路上，电驴后座上的乔明明，不知道被灰还是絮子呛到，连着打了一串喷嚏。
脑袋顶在曲卓背上蹭了蹭喷出来的眼泪、鼻涕、口水什么的，回头眼巴巴的瞅着后面，因为睫毛上挂的泪珠，而蒙上一层虹光滤镜的倒骑驴。
准确的，是倒骑驴上的七个大桶。
在她眼中，那不是桶。
而是肉质细嫩，一口能吃好几条的面条鱼，还有鲜美到一想就忍不住流口水的爪虾。
曲秀梅两口子很实在，昨曲卓嘱咐他们多预备一些，他们就多预备了四大桶爪虾和三大桶面条鱼。
别误会，不是想趁机捞一笔。
这七桶虾和鱼是专门给曲卓预备的，多钱弄来多钱给他，压根没准备赚钱。
当然了，人家办事地道，曲卓不能不讲究。打算一桶给加个五块钱。
最后撕吧了半，两口子一共只多收了五块。曲秀梅的男人于大春还蹬着倒骑驴，帮忙送到惠新里。
“妈呀，怎么买这么多？”许桂芸看到倒骑驴时，紧紧的握着拳头。强忍着，大巴掌才没拍到某人身上。
“这是我侄女婿，人家给按出港价算的，没花几个钱。”曲卓凑丈母娘身边声。
“啊？”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辈分什么的捋顺的极快。许桂芸脑子稍一转个儿，就大概明白了，这子为什么会有个瞅着三十多的大龄侄女婿。
热情的客套了一番，等于大春蹬着倒骑驴走了，屋里看书的老乔把曲卓和媳妇喊进屋里。
三人短暂的“密谋”了一会儿。许桂芸去左右邻居家，喊来了好几个大婶大姨大妈媳妇搭手帮忙。
一帮老娘们见乔副院长又给大伙儿发“福利”了，帮着把桶里的鱼虾分份时，免不了夸乔家的女婿有本事。
被夸成一朵花的某女婿顺势：“没办法，津港那边一船一船的往上捞东西。估计是以为京城人民生活水平高，大车队不管不鼓送。
他们也不想想，海产这玩意偶尔买点，鲜亮鲜亮嘴还行，谁家能吃呀。”
“可不是嘛。这玩意不顶饱，还怪老贵的。有那钱买点肉多好。”乔家右面院的大妈咂吧着嘴。
话完意识到好像不大合适，捡起一只贼大个的爪虾找补：“不过呀，这玩意是真鲜亮。”
“是，闻着味儿，我都点兜不住嘴儿了。”一大嫂子附和。
“正经鱼虾，一时卖不完能冻起来慢慢卖。这玩意，只就能吃个新鲜。”曲卓瞅了个空继续“台词”。
“对呀，面条鱼和大爪冻完再化开，面灰灰的，鲜亮味也没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的大姐立马接话。
“我爸一朋友，现在搁南城那边呢。水产公司分下来的销售任务根本完不成。卖不出去放坏了就得挨批评。愁的呀，头发都白了。”
“哎呦。北城还能好点，南城……肉都卖不动，甭这玩意了。”一背着手看热闹的老头儿插嘴。
“那叔叔以前帮了我家不少忙。我见他愁的厉害，力所能及的就帮一帮。”曲卓兜了一大圈，总算把故事讲圆满了。
“呦，花钱来的呀？”一大婶子好像刚醒过神似的，忙：“一会儿婶子回家给你取钱啊。”
“不用不用，您千万别。”曲卓赶忙摆手：“我不过年时出去串了回亲戚嘛，那边长辈给买了不少东西，还给零钱。哎呦，有人背后嚼舌头呀。
我就寻思着，早花完早利索，能给他们省点吐沫。
诸位婶子阿姨，您们滋当帮我个忙，帮我赶紧都给花销了，好落个清静。”
这番话出口，立马引起了一番热闹。
有人骂那些气人有笑人无，家里饭都吃不上了，还不忘嚼舌根子的货。有人夸曲卓大气，有出息。
有人夸曲卓做的对，不能因为一点钱财让人话。有人坚持要给钱……
不过，乱糟糟的场面已经跟曲卓没多大关系了，都是许桂芸在应付。他带着姨子，开始挨家挨户的送东西……
之所以带着丫头，是因为乔雨没在，去丁芳华家玩了。中午在人家蹭了顿饭，一直待到四点来钟才往回走。
丁大姑娘还要补英语呢，跟着一起回来了。
从进门开始，丁大姑娘瞅某饶眼神儿就不对……蔑视？鄙视？还有点像看傻子似的。
乔雨明显也有话想，挺急的还。
心不在焉的应付了老妈两句，又催着妹妹去客厅写假期作业，然后迫不及待的招呼某人赶紧讲课……
“诶，你在北新仓买房啦？”乔雨问话时，眉头微皱着眼神复杂。
意外了一瞬，曲卓脑子里随即有了明悟。不满的看向瞅他跟瞅犯人似的丁大姑娘。
他猜的大差不差，去求后勤的库管干部帮忙，人家免不了知道七号院被他买下来了。
等碰到上次帮曲卓弄水管、水泥的那位孙干事，就把事情了。
孙干事虽然在总参上班，但父母家在空后。
这不媳妇刚生完没多久嘛，自己家地方太，就带着老婆孩儿回爹妈家坐月子。
他有点误会了，之前看丁大姑娘那么热心的帮忙联系，以为她对曲卓有那个意思，回家后就跟爹妈把事情学了。
一万块钱买个独院，即便是高干家庭，也是大手笔了。
孙干事老妈碰到丁芳华的老妈，好事儿的问了一嘴。丁芳华带着乔雨回家，就从她老妈嘴里听了。
对于某人花了整整一万块买房这件事儿，丁大姑娘认为是非常不应该。
因为她妈了，那个破院子就占个地方大。房子以前是库房，举架那么老高，根本就不适合人住。
再一个，虽然某人和乔雨还没结婚，但……动那么大一笔钱。就算不商量一下，好歹也一声吧。
至于乔雨……主要是心疼。
整整一万块钱呀，买了个就值六七千的院子。多花的钱买带鱼的话，够吃一辈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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