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很生气，很烦躁，很闹心。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些情绪是因何而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沈萌萌是怎么了？
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间性情大变？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
从前的沈萌萌，眼中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喜欢并且仰慕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毕竟学校里面喜欢他的女生很多，那些看似心翼翼地打量，自以为隐晦的爱慕眼神，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那时的他，是不屑的。
毕竟一个心安理得占着自己的好处，害得他降低生活质量的人，他喜欢不起来。
可沈萌萌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他在学校同学面前，主动与沈萌萌搭话，试图让喜欢他的人去为难沈萌萌？
还是沈萌萌为了自己爸妈开心，试图和他关系融洽，却被他无视的时候？
亦或是他发现沈萌萌半夜出门，又试图跟踪她以后？
具体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自己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意识到沈萌萌一个借住的女生，在客卫洗澡确实会尴尬，是头一次认可父母让自己让出房间的行为后。
是沈萌萌亲口感谢他，并保证毕业成年后，再也不回来的时候。
那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毕竟沈萌萌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亲人，爸妈既然收养了她，她就算是家里的人，没必要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再后来，他看见沈萌萌为了一个不相熟的女生，能勇敢地站出来，对抗身高体壮的男生时，他就已经对沈萌萌生出些许好福
再后来，沈萌萌帮助被霸凌的同学……
还超过他的成绩，考到了年级第一……
又在别人要打他时，伸出腿将人踹倒……
桩桩件件，太多的事情，导致他想和沈萌萌好好相处。
可每一次对上沈萌萌那没有丝毫情意的双眼，那冷漠得好像他们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时，让他原本想要靠近、渴望交流沟通的心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试图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每回沈萌萌一副我和你话，只是为了让你爸妈放心的模样，又让他怄气到不想话。
他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传闻，他不在乎。
他只是想观察一下，王锵有什么吸引沈萌萌的点，想着若是学到一二，也可以帮助他和沈萌萌缓和关系。
今晚上，沈萌萌主动来找他话，他内心是开心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萌萌的目的，是来谴责他影响了那个王锵。
他压下心底泛起的酸意，在心里告诉自己。
算了，既然沈萌萌如此，那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地去改变什么。
就这样吧，至于沈萌萌毕业后回不回来，都与他无关。
做好心理建设的他，第二起床后，全程没有给过奈何一个眼神。
二人去到学校也是立刻分道扬镳，好像只是拼车来的学校，实际根本不认识一样。
同样的，他也没有再看王锵。
……
谣言渐渐散去，时间一长，所有人都本能地认为，当初顾晋之所以观察王锵，只是好奇一个人是怎么突然瘦下来的。
而王锵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和奈何的话也越来越多起来。因为是同桌，他有不会的题，也直接向奈何请教，因此学习成绩也提升了许多。
时间一地过去，临近高考时，学校组织了一次以《冲击高考，为考生助威》为主题的家长会。
奈何私下和顾母撒娇，让她来二班给自己开家长会，顾父自然去了一班，这也是顾父头一次给顾晋开家长会。
王佳妮也回来了。
只不过给她开家长会的，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路人。
而她的心态也非常好，丝毫没有因为没有父母，来给她开家长会而伤心。
反而凑到奈何身边，得意地用下巴指了指那边的女人，声音中含着炫耀的意味。
“怎么样？五百块钱雇来的，是不是看着很有气质？”
奈何低笑一声，“你现在心情很好？”
“嗯。”王佳妮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微微地仰起头，看着蓝上漂浮的白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呼出来。声音中带着一种超脱和释然，“心中无所求，有风无风皆自由。”
对于她现在的转变，奈何很为她感到高兴。
“好。你的人生要善待你自己，不必去强求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必去取悦不爱你的人，放下别饶错，解脱自己的心。你以后会幸福的。”
“嗯，我会幸福的。”王佳妮的脸上扬起灿烂又明艳的笑容。
那笑容好似带着感染力一般，让奈何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沈萌萌，你想考哪所大学？”
“等高考完再吧，到时候看看发挥得怎么样，再来做决定。”
奈何就没打算上大学。
这一世，原身沈萌萌没有额外多加寿命，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有限，在体会这么长时间的高中生活，吃了这么多顿学校食堂后，她没打算这一世，最后的几个月在大学里度过。
故而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过，自己未来的去向。
但王佳妮没想那么多，“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去北方的h市，在那边上学然后定居，无论你以后要去哪里？来h市就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
奈何答应得很痛快。
家长会开完，顾父顾母直接带着顾晋和奈何，去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饭店。
顾晋依然很沉默，但对于他这样的性格，顾父顾母早已经习惯，故而并没有在意，全都在与奈何聊。
尤其是顾母，对待奈何全程都是赞不绝口。
夸她乖巧懂事，夸她头脑聪明，她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萌萌的老师很看好她，我们家萌萌不仅自己进步，还带动同学一起进步，萌萌那个同桌，叫什么来着……”顾母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来，“啊，对了，叫王锵的那个同桌，在我们萌萌的帮助下，成绩由年级一百名开外，已经进步到了年级前五十名。”
顾父十分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奈何时，全然是老父亲与有荣焉的既视福
而坐在一旁的顾晋，瞬间食欲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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