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宁和爷爷、孩子们、刘叔在南海湾过了个非常特别的春节。
特别，一是因为南海湾气炎热，隆冬腊月的，气温高达二十多度，大白得穿短袖，夜里倒是要披件长袖衣。
二是因为南海湾这边独特的春节习俗。
首先是省城人民爱花，所以省城的别称除了“羊城”之外，还影花城”之誉。南海湾虽然距离省城挺遥远的，但也受到影响，南海湾里摆起了花圃，堆满了金桔树之类的。
其次就是这里的红包文化。
这里的本地老百姓把红包称之为“利是”，年长者派发给后辈，已婚的发给未婚的……
程思宁的孩子多，大年初一那，三个孩子出去遛了一圈儿回来，人均收到了二三十个红包！
程思宁和程璞、刘叔都吓坏了。
赶紧拆开孩子们的红包一看，全是两分、五分一张的零票。
看着红包挺多，数起来一让了一块多钱……
程璞笑道：“红包比钱还贵！”
大家又看了看红包。
红包大约都是自家买了牛皮纸回来，自行裁剪折叠粘贴的，所以大大都不一样。
但共通点，就是在每一个的牛皮纸做成的信封上，都贴了一块的红纸。
这年代，这地区，文盲率还是有的。
不识字的，红包封上就空着。
识字的，就在红包封上写着祝福语，“恭贺新喜”、“恭喜发财”、“龙年大吉”或者“大吉大利”之类的……
刘叔直发愁，“那咱们是不是也应该要准备一点儿红包啊？”
“诶，之前咱们也不知道这个情况，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牛皮纸没买、零钱也没兑……”
“这火烧眉毛的，上哪儿找去！”
程思宁想了想，道：“卖部应该有得买。”
豹子大笑，“卖部就是个百宝囊！”
“百宝囊百宝囊！”
“卖部里什么都有！”
左左右右兴奋得又跳又剑
程思宁被闹得头疼，又好笑又好气。
刘叔当即去了卖部，果然买到了牛皮纸、红纸和胶水，还兑到了十块钱的五分零钞。
当然了，在卖部老板的要求下，刘叔花五角钱买零糖果之类的。
回到家，大家一块儿忙起了包红包。
程思宁彩纸，程璞和刘叔叠纸，豹子涂抹胶水；
左左右右被安排着在红包上祝福语。
一家子忙碌了一上午，终于包好了像山一样的红包。
因为家里有冰箱，昨除夕，刘叔敞开手脚办了一大桌年夜菜。
足有十七八个菜！
饶是家里有三个饭桶王，那也吃不完啊。
没吃完的全都被刘叔塞冰箱了。
大年初一的午饭，刘叔热了两盘子剩菜：红烧鱼、蒸扣肉，又炒了个新鲜的青菜，蒸了个水蛋，一大家子吃完了饭……
然后程思宁去楼上歇午觉，孩子们出去疯了。
下午三点多，程思宁歇好了午觉准备出去遛遛弯、上谈春榕家去串个门……
没想到，一下楼她就看到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是唐和蒋。
他二人已经大变样了。
以前的他们就是身材比较高大强壮的普通年轻人。
现在的他们，留着三七分发型，头上架着一副墨镜，身穿牛仔裤、翻领卫衣，肩上还搭着浅灰色英伦风花纹的薄款毛衣……
港风十足。
他们以前是程璞的警卫员，退伍时程璞花钱雇他二人陪同程思宁来广东考察。
后来他俩在省城发现商机，放弃了部队对退伍军饶工作安排，选择下海经商。
几个月前，程思宁和蒋还在省城遇到过。
据程思宁的观察，唐蒋从事的……可能不是什么正经活计。
这会儿唐蒋见了程思宁，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程姐”。
程思宁先打量了一下爷爷的表情。
爷爷看起来情绪比较放松。
程思宁这才笑道：“坐坐坐，今有空过来玩儿啊？”
唐道：“上回蒋跟我，在省城遇上了程姐……”
“我们商量着，估计程姐也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那老首长可能也过来了。”
“所以今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一进这儿，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
程璞笑着对程思宁道：“思思啊过来坐，咱们一块儿听听唐蒋讲故事。”
程思宁很听话地坐到了爷爷身边。
听唐蒋讲了一大通……
程思宁听明白了。
原来他俩现在做的是背包客生意。
讲白了，就是雇人从香港那边带东西过来，再在省城这边叫卖。
涉及的产品包括服装衣裙鞋帽，零食酒水饰品，甚至文具玩具等等……
当然了，也包括时下最流行的香港金曲磁带。
程思宁眉毛一挑。
——这不就是走私吗？
蒋上回在酒楼里见了程思宁，还拿到了一张程思宁写给他的纸条……
此刻面对程思宁，他心里突突突跳得厉害，又有些心虚，连忙解释，“程姐，你放心，我和唐绝对没干任何违法违纪的事儿！”
“真的！”
“我们开的公司就是正规的公司，一切都是按照规定来的……”
“海关那儿有金额限定，我们每次都不会超那个规定！”
唐也道：“是啊程姐，你放心，首长对我们的教导……我们绝对不会忘！”
老实讲，程思宁也不是很相信。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而且唐蒋算是她爷爷的人，她不好逾越教。
“好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程思宁也笑眯眯地道。
她站起身，对程璞道：“爷爷我出去有事儿……”
然后又和唐蒋打招呼，“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儿。”
唐蒋点点头。
程思宁去了谈春榕家串门儿。
二人才聊了没多久，一孩儿被刘叔支使着过来报信儿，“谈阿姨新年好，程阿姨新年好！”
“程阿姨，你们家刘爷爷让我过来喊你回去！”
“家里来了客人！”完孩儿就跑了。
程思宁吼得嗓子都哑了，那孩儿才又跑回来，“程阿姨？”
程思宁塞了个红包给他。
孩儿喜得眉开眼笑。
程思宁拉着谈春榕，“走！上我家去！”
谈春榕奇道：“有客人上你们家来拜年，我去干什么啊？”
程思宁笑道：“那你倒是猜猜啊，来的是谁？”
谈春榕想了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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