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程对程思宁来——
虽然军区附近比较富裕的三河村、大石村和红溪河村的村长们不太信任她；但她能和水井村、太平村的村长达成初步共识，这让她感到很高兴。
那么她就没白来。
接下来，程思宁的工作会很忙很忙。
她带着学生们和豹子又在军区住了两边，将周边逛了一圈儿……
其实也是在研究附近的地形。
两后，程思宁一众又搭乘着军用运输车，花了一整的时间回到了广州城，在军区招待所里与退伍军人唐、蒋汇合了。
当夜里大家倒是无话可，毕竟程思宁她们坐在军车里颠簸了一整，每个人都被颠得全身骨头散了架，脑子也因为晕车而昏昏沉沉的……
睡了一夜，第二大家才缓了过来。
姚丽求程思宁，“老师，让我们歇两再回北京吧！”
“我们刚刚才晕了一整的车……”
“要是马上回去，又像来时那样，三三夜的火车延长到五四夜……我的哪！我可能真会死在路上！”
“老师老师！求你了……让我们在广州城里休息两。”
“我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让我们在这儿淘换些好东西嘛，带回去送人也有面子！”姚丽哀求道。
程思宁同意了，“好啊！”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是一样。
来时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已经让她有点儿pStd了，不管夜里在哪儿睡觉，好像总能听到“况且况且”的火车前行的声音，还总是担心自己坐过站，时不时惊醒……
这么一来，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她已经觉得自己隐约要生病了。
反正这一趟旅途计划用时是二十，现在刚好用了过半，还能再休息几。
于是，这一程思宁留和姚丽留在招待所里补觉、休息，豹子和谢伟、张家亮跟着唐蒋出去逛了。
这些唐蒋一直在广州城里转悠，对广州城已经相当熟悉。
他们一大早出去了，黑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们买了好多衣服……
全是女装。
大家都很兴奋，拿着那些女装展示给程思宁和姚丽看，还非要她俩点评一下。
“程老师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吗？我给我妈买的！”
“程老师程老师，这是我给我姐买的衣裳……饼子国进口的呢！”
“程姐你看看这件怎么样？我对象你见的，你，她看到这件衣裳……会不会很高兴？”
“程姐这件衣裳你要不要？卖得可好了好多人抢！我一口气抢了两件样式一样颜色不同的，你要的话，我分给你一件吧！”
程思宁和姚丽看着那些花花绿绿、质地不佳、做工粗糙的女装……
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卟哧笑了。
谢伟他们呆住，面面相觑，声问道：
“老师怎么了？这些衣裳……不好看？可我觉得还行啊！”
“是啊很多人抢着买的，是因为我们个子高力气大才抢到手，不然连买的资格都没有呢！”
“程姐你觉得这衣服不好看吗？那好看的是怎样的？”
“程姐你教教我们怎么选衣服吧！”
姚丽是个直脾气，拿过他们采买回来的衣服就是一顿痛批：
“你瞅瞅这件衣裳……袖口都磨损了！这怕是件旧衣吧！谁那么缺德卖给你一件旧衣？花了多少钱？”
“这件……这件倒不是旧衣，可你看看这颜色搭配！红配绿、像狗屁！绿配紫、赛牛屎！哼，就这样的审美，是咱老家乡下哪位大姨自己用缝纫机把碎布缝合起来的吧？是不是连这裁缝自己也没想好要怎么！”
“呐呐呐这一件！你们自个儿看看……就这做工，两块布缝合起来的时候都缝错了边儿！”
“还有这件！你们自个儿摸一摸这衣料子，尼龙配棉纱……这一块还是土棉布！这都是些什么搭配啊？”
末了，姚丽大声道：“依我看，你们这是被骗了吧！”
谢伟唐他们急了！
“这么，你们女的……是真觉得这些衣裳不好看？”
“我们男的还以为这样的衣裳才是最漂亮的呢！”
“完了完了，我还想，要不要倒一批女装回老家去摆摊卖呢！谁知道……我的，那女装到底应该要怎么挑啊？”
“那我花了这么多钱买衣服……是不是在浪费钱啊？”
看着他们心急如焚的样子，程思宁想了想，安慰道：“其实你们可以换条路子，不一定非要做女装生意啊！”
唐蒋立刻乖乖发问，“程姐，你帮我们出出主意吧！”
“是啊程姐，我们是义务兵、不是志愿兵，退伍以后也不包分配……我们的文化程度也不高，体面的活计干不来，还以为能倒倒货、摆个地摊儿什么的，可是……”
程思宁道：“我觉得卖流行音乐的磁带这生意就挺好的。”
“广州靠近港城，出了什么新歌，这边也流行得比内地快。”
“磁带体积，你们不需要租太大的店面，也不需要用太多的地方来当仓库存货……”
“而且磁带的卖价比较统一，不像服装那样，水分太多。要知道，你服装定价太高就把顾客给吓跑了，衣裳卖不出去就会积压。”
“最后一点就是……不管你们在哪儿摆摊，卖衣服的肯定比卖磁带的多，竞争也更大！”
唐蒋听了，眼睛一亮。
程思宁又道：“再一个呢，就是我建议你们可以做些精品。”
“就是姑娘喜欢的发饥项链、耳环这些，还有钥匙扣、风铃、漂亮的笔和本子，装饰品的娃娃、烛台、明星海报这些东西……”
“改革开放以后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我们女人呢，但凡手里有点儿闲钱，都会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让家里变得更漂亮更美。可我们又没有太多的钱、让家里彻底大变样，所以只好买些便夷东西，稍微改变一下。”
“而这些精品呢，大多数县城都没有生产能力。”
“你批发回去，你就是头一份儿！”
“而且这些东西不太需要审美……或许也要，但精品饰物的更新换代，远不如女装那么频繁……”
唐蒋猛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程姐！”
“我们明就去逛逛音像市场！再去逛逛商品市场！”
然后他们又邀约程思宁和姚丽，“明你们也一块儿去吧，去逛逛也好……最好再帮我们掌掌眼！”
程思宁与姚丽含笑点头。
今唐蒋他们还带了打包回来的食物——是烧腊快餐。
唐对程思宁道：“程姐，我和蒋在这儿呆了好几，刚开始吃老广的烧腊饭时，差点儿吐了……寻思着这叉烧肉怎么是甜的啊！结果后来越吃越好吃，太上头了！所以今买回来让你和姚也试试。我们中午在外头吃的也是烧腊饭，可好吃了！”
豹子在一旁上蹿下跳，“妈妈妈妈！他们这里的腌萝卜也是甜的！我的啊怎么这里的人这么喜欢吃甜的！”
程思宁接过泡沫饭盒打开一看——
果然，米饭上铺着蜜汁叉烧，旁边铺了几条菜心，还有些白生生的腌萝卜、腌芥菜之类的。
程思宁又看了看其他人。
很好，大家都有吃的，甚至唐蒋和豹子他们因为饭胃大，每人都是两份盒饭。
再看看姚丽，她拿到的也是叉烧饭。
见大家都有饭吃，程思宁这才放下了心，捧着饭盒吃了起来。
叉烧被切成很大一块，半肥瘦的，肥肉软嫩瘦肉弹牙，油赤浓香。叉烧的表面淋了一层蜜糖，有些微微的焦脆，一口咬下去，微甜极鲜的肉汁在口腔里爆汁……
必须要配上一口米饭才刚刚好。
再再吃上一口米饭……
程思宁突然注意到一旁的腌萝卜。
挟过塞进嘴里，先是感觉到极度的甜、然后就是适当的酸，萝卜的清香与发酵的陈香交织着……嚼上几下，白萝卜的脆爽口感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也太好吃了吧！
豹子正在吃梅干菜扣肉饭。
家伙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问程思宁，“妈妈妈妈，叉烧好吃么？”
程思宁连连点头，挟了一块叉烧给儿子，“你也吃！”
“我中午吃过了……”豹子见妈妈已经把叉烧挟进他饭盒里，赶紧挟了一块扣肉想放进妈妈的饭海
程思宁直摇头。
豹子这才想起来，妈妈的口味比较清淡……
家伙又把扣肉放回自己饭盒，挟了一筷子的梅干菜给妈妈。
程思宁笑着试了试梅干材味道。
有了扣肉的滋养，梅干脖然很美味。
但是对程思宁来，梅干菜还是太咸、太重油了。空口吃根本吃不下，送饭倒是刚刚好。
这么一来，程思宁又吃了两块蜜汁叉烧，就着梅干菜扒了几口白米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豹子把妈妈吃剩的半盒米饭拿过去，又摇头，“妈妈你吃得太少了……”
程思宁笑了。
第二上午，一众人去了音像文教用品批发市场。
大家分头行事，走遍了整个批发市场，货比几十家以后终于找到了一家价格最实惠的批发档，又帮着唐砍价，以非常优惠的价格批发了五百多盒各种流行音乐的磁带。
当然了，唐钱没带够，是程思宁借给他的。
然后，程思宁又请这个磁带批发商帮忙，介绍了一个卖录音机的批发商……以很优惠的价格买了一套二手录音机和一套音响。
下午，大家又一块儿去逛了商品精品饰品市场。
跟上午一样，大家分头行事，最后货比三家的找出了一家价格最便夷店，和一家价格比较贵但饰品很精致很高档的店……
在程思宁和姚丽的挑选下，蒋也买下了不少精品饰品。
当然了，蒋来时也没准备，身上根本没那么多的钱，也是程思宁帮他垫付的钱。
跟着，程思宁还帮着蒋又添置了一些行头——
很漂亮很洋气的两只白色藤箱，把她替蒋采买的精品饰品全都装在箱子里；
还买了一块长宽都没超过一米的黑色鹅绒布（这布落在批发部眼里属于碎布，特别便宜）；
好多别针；
装电池就会亮的灯串；
接下来，一众人找了家快餐店，随便吃零快餐，就一块儿去了火车站。
程思宁没敢去火车站里头，怕被公安和城管驱赶。
但是呢，商贩们排队摆摊，一直从火车站延伸到外头来……
程思宁就捱着龙尾的位置，让唐和蒋把摊子也摆了起来。
当然了，唐的磁带摊需要用电。有羚，他才能播放音乐嘛！程思宁领着他去找路边的卖部，花了五块钱支付一晚上的电费，把那套刚买回来的二手音响给打开了。
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了起来。
大家都兴奋极了。
尤其是唐和蒋。
大家全都帮着他俩吆喝生意……
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学生凑了过来。
她们被蒋的首饰箱子给吸引住。
——白色洋气漂亮的藤箱打开着，里头铺着黑色的鹅绒，四周被漂亮的灯串装饰着，好看的耳环、亮闪闪的水晶发夹什么的被别在黑色的鹅绒里，显得特别晶莹剔透。
这些姑娘的是本地粤语，看起来也不差钱的样子，出手特别大方，讲价也是意思一下……
从摆摊到开张，不过就二十分钟，蒋的生意就开张了！
四个姑娘买走了六只发饥两枚戒指、三对耳环，三个漂亮的本子和一个玻璃摆件儿。
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那几个姑娘买完东西走了，他才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进货单，对照了一下进货价，再回顾一下刚才卖东西的价格……
蒋激动万分，拉着程思宁就喊，“姐！姐啊我挣了十五块！”
程思宁又好气又好笑，喝斥他，“别在外头这个！”让一旁的其他贩听到了，万一别人也模仿他、抢他的生意，那就不好了。
幸好唐的音响声音足够大，除非贴耳朵吼，否则听不清。
唐和蒋从傍晚六点多，一直摆摊摆到夜里十一多，想着音响声音太大，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收摊就扰民了，大家这才收了摊子，搭乘公共汽车的夜班车，倒了两趟才回到军区招待所。
唐蒋开始算起了账。
就这一晚上的功夫，唐挣了四十二，蒋挣了四十七！
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姚丽、谢伟和张家亮也觉得不可思议，“哪，一晚上就能挣好几十！一个月三十，岂不是能挣一千多？！那一年下来……就是万元户了！”
程思宁赶紧解释道：“但是风险还是有的。”
“今是你俩第一次出摊，客流量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能不能稳住。”
“但一般来，做这样的倒卖生意，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能挣钱，后来模仿你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难挣钱。”
“再了，还得防着城管的没收与处罚。”
“然后你们还有成本呢，要是决定就呆在这儿做买卖，还得租房子、吃饭……你们自己还有生活成本呢。”
“一个月能挣一千块，除去进货成本和生活成本，能攒个三四百块钱应该不成问题。”程思宁估算道。
唐和蒋很激动地道：“一个月能攒三百块钱已经很好了！”
“姐！我们真是……特别特别感谢你！”
“要不是你这么手把手的教我俩，我俩啥也不会……”
“刚才我俩商量了一下，过几我们先送你们回北京。然后我俩再回头，就在广州城做点儿生意。”
“等我们做一段时间攒够了本钱，就回老家开店去，起个房子再找个对象……”着，唐和蒋都笑了起来。
程思宁也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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