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也在皇后给出名单后，考虑过岑羽薇的处境。
细细想来，此事于那姑娘来，也并非全无好处。
只要云墨晗能进一步收拢皇权，压下孙家嚣张的气焰，那将来，他便会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
一个在前朝有着绝对话语权的皇帝，回到后宫，实际是不太用考虑各家平衡的。因为一切都是他了算，那宠不宠爱谁，前朝官员自然也无法置喙。
如此，他最喜欢的皇后，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成为他的心头好，不用与人置气，也不用被迫看他宠爱别人。
这样想想，皇后给的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利用。
但云墨晗却不这样想。
他抬首，看着永明帝一字一顿道：“父皇错了，无论以后荣辱与否，在大婚前夕算计纳妾之事，便是对薇薇最大的伤害。
“而这份伤害，是将来给予她多少好，都无法弥补的。”
仅为了她将来不受欺负，就在现在先欺负她？
这是谬论！
抿抿唇，云墨晗又坚定道：“这一次，我可以为了权势之争，将她放在后面，让她受委屈。那下一次，我便会为了别的利益，再让她忍忍。
“久而久之，我便会觉得，她的忍让是理所应当。因为，她的忍让是为了我们的美好未来，我们只是共同在努力。
“但敢问父皇，这样委曲求全换来的幸福，真的是幸福吗？”
“云墨晗，你…”永明帝蹙眉，似乎对云墨晗直言僭越有所不满。
但不等他把话完，云墨晗又拔高了声调，打断他道：“若是您，也会愿意让心爱之人如此受苦？”
永明帝恼羞成怒。
他欲张口斥责云墨晗，责备她不要拿自己的想象胡乱举例。
但话到嘴边，他忽然又不出口了。
虽然这孩子只是在自己的事，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的经历。
虽然很多事，不是他要求淑妃忍让的，但无论是他要求还是她主动，实际上，她都承受了不少痛苦。
譬如，她让出了正妻的位置，做了他的侧妃…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名分虽然重要，但到底是浮于表面的东西。哪怕他不能迎她为正妻，也依然可以将全部的爱给予她，让她比别人过得都好。
后来，他也的确做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只不过是仗着家世强行占了正宫位置的摆设，淑妃才是帝王真正的心头好。
所有人都嫉妒淑妃，就连皇后也是。
可是，被所有人都嫉妒的淑妃，就真的快乐吗？
她未必不想以正妻的名义同他厮守，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让…最后，她虽然获得了他全部的爱，但在相让时受过的伤，也永远埋藏在心底。
他给了她所有的爱，给了她最好的一切，但也实实在在地伤害过她…
见永明帝似有动摇，云墨晗又连忙趁热打铁道：“不知父皇是如何看待受伤和补偿的，但在儿臣看来，伤一次，不管深浅，都必然留下疤痕。
“而这疤痕，是再多补偿都平衡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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