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炽亮、刺目的灯光被打开了。
张三试图睁眼，但他的眼睛却差点被这过于闪亮的灯光照瞎了。
隐约中，张三似乎看到了几个身影站在他的身旁。
张三想要挣扎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身体特别沉，很麻，四肢完全掌控不了。
不但如此，就连他的意识都特别昏沉。
没办法，张三只好闭着眼睛，开始回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刚才是在试图用意识探向第三人格……
但是，探向第三人格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发生……？
“……心率检测正常。”
冰冷的男声突然响起，随后响起的是同样冰冷的女声。
“血压检测正常。”
“抗体检测正常。”
“……”
他们报了一连串医学专用名词，而后，张三感觉自己的眼皮似乎被人硬生生打开了。
他的眼睛，因为灯光的刺激，流下了生理盐水。
他看到，自己面前似乎出现了刘护士的脸。
“实验体263号意识处于活跃状态，张医生，我们的实验成功了！”
这句话像是某种信号一样，张三清晰地听到，刚刚还声音冰冷的几人，听到这句话以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兴奋的呼声。
张三眼前的人换了一个。
换成了张医生。
“很好。”
张医生伸出手掌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263号。”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张三紧紧闭住嘴。
然而，就在此刻——
他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发出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虚弱：“……能，能。”
刹那间，犹如平地惊雷！
张三的意识猛地从刚才的昏沉中醒来！
不！
不对！
他没有话！
那刚才话的“人”是谁？！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不受张三的控制，下一秒，他清晰地听到张医生的声音。
“很好。”
“263号，你很棒。”
“只要再吃下这个药片，你就可以痊愈，出院见到你的父母了。”
张三听到自己：“好。”
药片划入喉咙的瞬间，张三感觉自己的身体烧起来了。
他的血液，犹如熔岩一般沸腾。
但，更为恐怖的是——
脑海内同时响起成百上千的声音！
“呃啊！”
张三痛苦地捂住脑袋，他脸色惨白地可怕，额头上渗出来密密麻麻的汗液。
在脑海中声音的摧残下，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张三，张三，快醒醒！”
“三儿啊，原来你在这呢？”
“三儿，妈会一直保护你的。”
“张三，你哪有什么哥哥？！”
“三儿，你不要再胡了！”
“不能离婚，不能离婚啊，离婚了就嫁不出去了。”
“哥哥，哥哥，你在哪？”
“哥哥会保护你的。”
“三儿，快跑到房间里，快跑到你的屋子里！睡一觉，睡一觉，明起来就没事了。”
“我讨厌爸爸，妈妈，你在哪？”
“疯子！疯子！”
“哈哈哈哈哈成仙，老夫终于要成仙了！得道成仙喽，不枉老夫往这凡尘走一遭！”
“妈，我头疼，妈，我头好疼啊！”
“老鼠，嘿嘿嘿，这回终于要死了吧？”
“……我是谁？”
“你是我啊，你是我，我是你，我们是一体的。”
“傻孩子，你当然是李四啊，快回家，妈刚给你炖好了鸡汤。”
“胡袄！我儿王腾有大帝之资！腾儿，快过来！”
“该死的贱皮子！竟然活到了现在！”
“杀杀杀！杀杀杀！全部都杀了！”
“升华者总部提醒您……”
“……”
下一秒，灯光破碎，四散开来。
脑海内的所有声音犹如电影结尾一样，渐渐收声远去。
耳边突然传来担忧的女声。
“三儿，三儿。”
“别哭。”
“三儿，你就只是进里面和其他朋友玩玩，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妈就会把你接出来的啊。”
张三猛地睁开眼，他听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他看到了舟山疗养院！
张三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他听到了崩溃的哭声从自己嘴里发出：“妈妈，妈妈，我不要！”
“我有哥哥！我真的有哥哥！”
背着眼光，看不清表情的男人不耐烦地骂了句脏话，他一把拽起搂住张三的女人：“有完没完？！疯婆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快给老子滚回家！”
张三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拽走了，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脸上的泪水像放开闸的水龙头，疯狂往下掉。
“妈妈，妈妈！”
“妈妈，我会听话的！”
“妈妈，我没有哥哥！我没有哥哥！”
“妈妈，你不要抛下我，妈妈，你带我走！”
……
画面再次如打破的镜面一样碎裂开来。
张三发现自己正坐在书桌前面，拿着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纸上写。
2.20：今老师让我们写作文，主题是我的愿望。
其他人写的都是宇航员，画家，但是我写的是我想要一个哥哥。
老师问我为什么，我哥哥可以保护我。
老师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
哗啦——
完整的场景又一次碎裂开来。
这一次，张三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手背青筋暴起，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集中精神。
场景碎裂的速度终于减弱下来。
在这放慢的镜片郑
张三清晰地看到，那碎裂的每一个镜片里面都有一个“张三”。
影张三”躺在手术台上。
影张三”抱着妈妈的大腿在崩溃哭泣。
影张三”吃下药片。
影张三”被其他的精神病病人欺凌。
影张三”被爸爸用皮带抽。
……
太多太多的“张三”了。
张三头痛欲裂。
他死死地捂住脑袋，明明表情狰狞，看起来格外痛苦。
但张三的嘴角还是艰难地慢慢咧开了。
“我-知-道-了。”
“诡异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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