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行人裹紧棉袄,缩着脖子匆匆赶路,嘴里呼出的白气儿转眼就散在寒风里。
可这气再冷,也冻不住城里这几传得沸沸扬扬的热闹——全国各地正轰轰烈烈地搞一场大围剿,专查那些海上私自走货、没报关就溜进来的电子产品。电视、录像机、电子表……这些平日里紧俏的洋货,这会儿却成了烫手山芋,谁沾谁倒霉。
这场风刮得猛,来得也突然。整整十,从南到北,各地工商部门出手如电,抄没的货物堆成了山,成绩大得上了报纸头条。可怪就怪在,没几个人得清,这阵风到底是从哪儿开始吹起来的。
兴州城南,有家不起眼的“老陈茶馆”。这几日,热茶下肚,暖了身子,也催生了茶客们的谈兴。
“听了没?东门电子市场的老王,前刚被抄走一整车岛国的颂下彩电!值好几万呢!”
“该!让他老是搞些水货充正品,这下栽了吧?”
“可你……这来就来的大检查,到底是谁捅上去的?”
茶桌旁,人们交头接耳,猜测纷纭。有人怕是上头下了新文件;也有人嘀咕,准是哪个得罪了大人物的倒霉蛋被点了炮。但没人想得到,这场搅得全国翻地覆的风波,源头竟藏在兴城城中区——那栋五层大楼里。
楼顶,“麦电子集团”六个鎏金大字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闪着光。
董事长办公室内,暖如春夏。徐大志端着杯热茶,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俯瞰着半个兴州城。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窗外那场他亲手点燃的“大火”,正烧得噼啪作响。
办公室张根宝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刚送来的报纸放在宽大的老板桌上。“徐董,今的日报,头版头条。”
徐大志转过身,随手拿起报纸。粗黑的标题跃入眼帘——《严厉打击走私贩私,维护电子产业生产秩序!》,下面罗列着各地工商部门这十的辉煌战果。
他嘴角微微一动,像是笑,又不像。随手将报纸丢回桌上,仿佛那上面写的惊动地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厂里怎么样?”他问,声音平稳。
“一切正常,徐董。”张根宝恭敬地回答,“这几咱们的彩电销量还涨了一成半。另外,区里下午有个表彰会,邀请您去……”
“我不去。”徐大志打断得干脆利落,“就我身体不适,让秦翔厂长去应付一下。”
“好的,徐董。”张根宝毫不意外,点头应下。
荣誉?表彰?徐大志心里嗤笑一声。那都是糊弄孩子的糖豆。他徐大志一手把麦电子集团从无做到如今兴州的纳税大户,早过了需要锦旗和奖状来装点门面的阶段。贸然露面去出这种风头,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暗地里那些靠着走私货吃饭发家的人,此刻怕是急红了眼,恨不得把捅出这事的人生吞活剥。他徐大志可不想当那个靶子。
没有好处的事,他可不大想做。而这次的好处,大得很——他要扫清麦彩电前进路上所有扎脚的钉子。
那些不走正常报关、偷漏税溜进来的电子产品,就像稻田里疯长的稗草,抢的是他这种规规矩矩施肥、按章纳税的“庄稼”的阳光和养料。价格低得一塌糊涂,乱了市场,更漏走了大把的税收。
这口气,他憋了有点时间了。
凭什么他老老实实交税,成本居高不下,反而竞争不过那些钻山打洞的耗子?
十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他接待了一位来自南边特区的老朋友,酒过三巡,对方拍着他肩膀大倒苦水:“徐老弟,你是不知道,现在那边海面上热闹得很呐!几条破渔船,晚上出去一趟,回来就满载着电视、收录机……利润高得吓人!我们这些正规厂,都快没活路了!”
者无心,听者有意。
徐大志没跟着抱怨,只是默默又给对方斟满了酒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飞快地旋转、成型。
送走朋友后,他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然后,他拿起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少人知道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一个足以让对方在这种“事”上毫不犹豫出手的人情。
他的话得含蓄而巧妙,没有具体指向,只从“税收流失”、“市场公平秩序”的大局出发,委婉提示帘前走私活动的猖獗及其危害。
有些话,不需要挑明。点到即止,效果最好。
再加上多管齐下的手段,于是,没几后,这场毫无征兆的风暴就席卷了全国。雷声大,雨点也密,打得那些搞“水货”的人措手不及,哭爹喊娘。
徐大志喝了一口茶,水温正好。他走到巨大的国内地图前,目光从南到北缓缓扫过,仿佛一位将军在审视自己的战果。
这场风暴之后,市场会干净一阵子。空出来的市场份额,自然会由他这样质量过硬、手续齐全的正规企业稳稳接住。麦电子今年的业绩,想必会格外好看。
这步棋,走得险,却走得妙。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虽隐匿在幕后,难保不会有人顺藤摸瓜,嗅到点什么。那些断了财路的人,绝非善茬,此刻恐怕正咬牙切齿地想着报复。
尤其是兴州本地那几个靠着这门灰色生意发家的大户……他们盘踞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这次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徐大志收回思绪,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
“徐总,”听筒里传来门卫有些紧张的声音,“大门口来了几个人,是市里电子同业协会的,想见您。带头的是……是金盛贸易的吴老板。”
吴金盛?
徐大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人正是兴州城里数一数二的“水货大王”,生意做得大,路子也野,是这次风暴里损失最惨重的几个之一。他这个时候找上门,是想探口风?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来者不善。
徐大志沉默了几秒钟,对着话筒平静地:“请他们到二楼会议室稍坐,我马上下来。”
放下电话,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他倒要看看,这位吴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走出办公室,皮鞋踩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嗒嗒声。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里,职员们都在忙碌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一切,都是他苦心经营的心血,绝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走到二楼会议室外,他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和茶杯盖轻碰的声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沙发上坐着三四个人,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胖子,穿着皮夹克,手指间夹着根燃烧的香烟,正是吴金盛。他看到徐大志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徐总,大忙人啊,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吴金盛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听起来像是这几没睡好。
“吴老板笑了,请坐。”徐大志在主位坐下,神色自若,“几位今过来,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吴金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就是最近这风刮得邪乎,兄弟们心里都没底,想找徐总这样见多识广的大老板聊聊,讨个主意。”
他话虽得客气,但那双眯缝眼里却没什么温度,紧紧盯着徐大志的脸,像是在捕捉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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