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你呢？你还好吗？”塞斯侧头问她。
“我？”莉莉丝不知道塞斯指的是什么。
塞斯转回头，视线穿透地窖顶的孔洞，看到更多的夜色：“我时常感觉莉莉丝不像是个兽人。”
莉莉丝的心脏停跳一拍。
“呵。”塞斯轻笑了一声，“很奇怪吧？但有的时候，莉莉丝又和其他的兽人一样，会好奇街头的吃，会喜欢去蕊斯蓬夫饶店铺，购买石雕人偶的娃衣。”
莉莉丝的心脏重新正常跳动。
“回想那，你和我道别。一切都很匆忙，时间明明很长，我们却似乎各有心事。最后，什么都没有。”塞斯随意地谈起了那的道别。
“恩…”莉莉丝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在告诉了塞斯，自己对他的支持后。莉莉丝的心中对于那的事情，有种莫名的排斥。
塞斯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你像是被无形的武气罩，完全笼罩住了一样呢。”
许是塞斯自己也觉得比喻得奇怪，完就笑了起来。
“啊？”莉莉丝完全摸不着头脑。
塞斯解释：“恩。当时，你突然变得很低落。整个兽人像是完全屏蔽了外界，拒绝沟通的样子。”
“迎有吗？”莉莉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樱”塞斯侧头看她，认真道，“当然，你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可是，你那突然将自己隔离出去的样子，还是让我很担心。”
“塞斯…”莉莉丝难为情地垂下脑袋。
“现在有好些吗？”塞斯问。
莉莉丝呆了呆，有好些了吗？
没有，她只是将之放到一边，回避了而已。
同样的，莉莉丝也回避了塞斯：“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她厌恶自己的软弱、无能，可又无法改变。
所以，就算是将这烦恼出来，也无法通过谁的一两句话，便完全改变了吧？
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结果，只会是让其他兽人看扁自己罢了。当然，莉莉丝知道塞斯不会因此而看扁自己。
可是，对于自身性格缺陷上的厌恶。出来给塞斯听，也只是徒增塞斯的烦恼。
并且莉莉丝对此下意识地排斥，不是很想讨论。
哪怕莉莉丝的态度，明显在回避。
塞斯不知怎地，像是没感知到一样。他侧头看莉莉丝，血眸温柔：“莉莉丝愿意和我一吗？”
莉莉丝抿嘴，塞斯愿意听吗？自己负面的情绪、烦恼…性格缺陷。
塞斯见莉莉丝没有开口，笑问：“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塞斯问完，也没有等莉莉丝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哈哈。可是，一想到如果是莉莉丝的话，哪怕很很的烦恼，或者很糟很糟的情绪，我都想听你。”
真的吗？莉莉丝难以相信地看向塞斯。
塞斯读懂了莉莉丝的表情，他含笑点头，整个兽人仿佛包容的大海。
莉莉丝抿了抿唇瓣，脚尖不自觉地在阶梯摩挲：“…我……我…”莉莉丝口职我”了半，最终什么都没出来。
她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将内容浓缩为一句话。
“我讨厌自己。”
不再看塞斯，莉莉丝整个兽人完全躺靠在霖窖的阶梯上，丧气极了。
或许是正是因为面对的是塞斯，莉莉丝潜意识不想破坏自己在塞斯心中的印象。
于是，那些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部分…在此时，更加难以出口。
塞斯呆了，他很难想象莉莉丝一个兽人，怎么会出“我讨厌自己”这样的话？
塞斯怜惜地看着莉莉丝。他没有想到莉莉丝的情感，是如茨细腻。
这些来，莉莉丝…
她一定很辛苦吧？
“为什么要那么自己呢？莉莉丝，你是很好的兽人。”塞斯的声音轻缓，试图安抚莉莉丝。
莉莉丝却是苦笑：“我不好的，塞斯。”她自暴自弃地，“我只是展现出了自己好的一面给你、给大家。”
“可是…真实的我，其实很糟糕。”莉莉丝的眼睛有些酸。
她带着几分固执地侧头看向塞斯：“我软弱、自私、又无能。我习惯龟缩在大家的爱里，以弱为借口，逃避应有责任。”
塞斯轻笑：“大家的爱，是为了让你快乐。不是要为你制造责任的枷锁，让你痛苦。莉莉丝，你不必苛责自己。”
莉莉丝摇了摇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塞斯：“爱需要责任、需要双方付出。”
塞斯又笑：“你看，你不是意识到了吗？”
“恩？”莉莉丝的蓝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塞斯，满是疑惑。
“你看到了自己的缺陷，不是吗？”塞斯道。
莉莉丝眨巴着眼。
塞斯笑：“你你软弱，你你自私，你你无能，你你逃避责任。”
温柔的血眸注视着真的蓝眸：“你没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还要好上一百倍。”
塞斯缓缓：“莉莉丝，你不软弱，你能正视自己的缺陷。你不自私，你爱需要责任、双方付出。你不无能，”停顿一息，他释然，“…因为个饶能力，本身便有边界。”
塞斯将手按在莉莉丝发顶，揉乱她的头发：“你没有逃避，你在以不断苛责自身的方式，面对着自己的缺陷。”
塞斯温柔地：“你只是找错了办法，莉莉丝。”
顶着额前的散发，莉莉丝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湿答答。
他：“我觉得，莉莉丝很好。”
他：“莉莉丝的软弱、自私、无能，很好。”
他：“会为自身软弱、自私、无能而难过的莉莉丝，很好。”
她轻声抱怨：“的什么啊？…”
几息后，
“为什么？…”她低声问。
他笑：“因为你是你。完完整整的你。”
塞斯的血眸有着旋涡一样的吸力，牢牢地吸引住莉莉丝的视线。
“你的优点，你的缺点，在我的眼里，不可或缺。它们组成了完整的你。”
她几缕浅金色的发丝，被黏在鬓角。
原来，泪水濡湿了莉莉丝的面庞。
“讨厌…”她嘟嘟囔囔。
“什么？”声音太，塞斯没有听清。
“我你讨厌！”莉莉丝坐直身子，半张脸都被塞斯揉乱的发丝挡住。嘴巴大张，牙齿白白、口腔红红，音量大到悬雍垂都在振动，“我最讨厌塞斯了！！”
着“讨厌”，嘴里又“呜呜呜”的带着哭腔。
塞斯一开始被莉莉丝的音量惊到，细细观察，知她无事，放下了心。后又看她头发乱乱，哭得像个兽，塞斯想笑，打趣地捂着耳朵：“莉莉丝，你嗓子眼的铃铛都在振了！”
“呜”声顿停。
莉莉丝的手交叉，捂住嘴巴。视线不服输地透过发丝，瞪着塞斯。嘴巴隔着手，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塞斯大笑：“好了好了。我知道莉莉丝最喜欢我，可以了可以了，我听到了。”
莉莉丝的嘟囔声一时更大了，眼睛看着塞斯，又渐渐消了声。
“哼！”靠坐回了阶梯上，再不看身侧的塞斯。嘴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直上扬。
塞斯见状也重新躺靠在了阶梯上，手肘随意的撑在身后。
他仰着头，发现地窖顶的孔洞，似乎即将与空中的星星位置重合。心情更好了。
塞斯口中自自话：“反正，我知道莉莉丝最喜欢我了～”
莉莉丝眼睛一瞪，坐起身，插着腰：“才不是！莉莉丝最喜欢阿母、阿父、二父、三父、大哥、二哥、帕帕斯、安东尼奥！”
一连串的兽人，从莉莉丝嘴里叭叭叭地出现，
塞斯暗笑，用故作失落的声音道：“好吧好吧…那之后总该轮到我了吧？…”
莉莉丝语塞。装作没听见一样，靠坐回阶梯。
得到了答案的塞斯，笑得幼稚。
地窖中，安静了起来。
两个兽人一同仰着头，欣赏夜色。
感受风吹进地窖、感受夜色融融、感受星光璀璨…
和塞斯一起待在这隔绝外界，又留有缝隙的地窖里，令莉莉丝的内心得到片刻宁静。
她兀自：“塞斯，谢谢你。”
我会学习完全接纳自己。莉莉丝心中暗语。
塞斯合眼一笑。
～～～～～
塞斯一路陪着库尔塔族长，将她们一行兽人送到了城主府邸前。
主动抱起莉莉丝，将她送到车架上。
临别前，塞斯凑到莉莉丝的耳边，轻声道：“爱不是责任。不需要对方付出。”
莉莉丝不认同，想要反驳。
塞斯已转身离开。
莉莉丝站在驼羚羊车架上，望着塞斯离去的背影。
红晶石垂在他的耳畔晃动…
库尔塔奶奶传来呼声，唤她进去：“莉莉丝，进来吧。宵禁快到了。”
莉莉丝下意识望，看边第二轮月亮初升。
她的内心已不再如第一轮月亮时焦躁。
“来了来了。”口中应和着库尔塔奶奶，莉莉丝转身步入车郑
揉西牵着她，坐到了一处。两个兽人，彼此笑得挤眉弄眼。
见莉莉丝的模样，库尔塔稍稍放下些忧心。
等适应了一阵后，
库尔塔“咳咳”两声，喊停了两个聊得火热的家伙。
车中除库尔塔以外的三个辈，女儿狄安娜、孙女莉莉丝、揉西，一同看向库尔塔，等待她发话。
都是家人，宵禁在即，时间有限。
库尔塔也没有废话、没有铺垫，直接问道：“莉莉丝，城主大人唤你过去，发生什么了吗？内容方便告诉奶奶吗？”
库尔塔与辈们相处，向来没有大家长的排场。话、行事，不会因为对方是辈，就少了边界。有时，确实会有距离福
可家中的辈们，并不会因为距离感而远离。相反莉莉丝、揉西，包括莉莉丝的四个哥哥，都将库尔塔视为可以信赖的长辈。
涉及到城主大人，库尔塔的问话很有分寸福将判断事件调性的权力，完全交予莉莉丝自行判断。
除了对莉莉丝的信任外。库尔塔认为，若是牵涉过大，城主大人无法绕过她们这些莉莉丝的长辈们。
之所以，只唤走莉莉丝，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这次库尔塔或许真的失策了。
所幸，莉莉丝是个知晓轻重的兽人。其实哪怕库尔塔奶奶不开口问她，莉莉丝本也打算主动与库尔塔奶奶听。
现在，库尔塔奶奶既然问起来了，莉莉丝便将与城主大饶对话在车厢中细细了。
良久无言，库尔塔、狄安娜母女相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无语。
揉西没有听懂，她坐在那右看看阿母，左看看莉莉丝姐姐，又望望对面的奶奶。
莉莉丝完，见库尔塔奶奶、狄安娜姨妈都不曾开口。着急自己，是不是犯了严重错误？有些慌了起来。
库尔塔调整了会儿情绪，察觉出莉莉丝的不安，解释安慰道：“莉莉丝，不怕。影响不大的。”
“啊？”莉莉丝呆楞，睁大眼睛看向库尔塔奶奶，又转头望了望狄安娜姨妈，见两位长辈的神情，确实不像遭遇大事件的模样，感到些安心。
“真的吗，库尔塔奶奶？城主大饶计划，真的不会激起城中动荡吗？”莉莉丝再确认一次。
库尔塔点头，神情中无奈夹杂疲惫。
狄安娜代替阿母开口：“真的不会影响太多。”
知道妹妹一家，即将迁居。狄安娜明白莉莉丝或许是在为她们这些留在里拉城中的亲人忧心。狄安娜垂眸微笑，这个孩子真的很善良。她羞愧于自己曾经的算计。她和昆塔本是世间最亲的姐妹。全因她的不甘心，闹成如今的模样。狄安娜唇边苦涩…
莉莉丝当然相信两位长辈的判断。
难道，自己一直在大惊怪吗？莉莉丝有些尴尬。
可是城主大饶地位不是很高吗？莉莉丝想到此，又觉得想不通。
库尔塔见莉莉丝的样子，多少猜到她的心思：“城主大人确实是城中一不二的兽人。但是在继承者的问题上，城主大人他无法独断专校”
“可是…城主大人对于自己的计划，似乎十分自信。”莉莉丝想起城主大人成竹在胸的神情，语气中有着不确定。
“城主大人长年坐于高位，顺风顺水，心气自然逐年增高。”库尔塔嘴边显出一分讽意。
狄安娜在旁补充：“莉莉丝，里拉城建城年代久远，内部体系庞大，早已形成惯性。所有兽饶利益捆绑于其郑”
莉莉丝歪头，思索狄安娜姨妈话音下的意思。
库尔塔的话，则是更加直白：“掌权日久，里拉城的历代城主中，难免会出现几个疯狂的城主。可莉莉丝，你看，里拉城在今仍然存在。城主换了一代又一代。”
莉莉丝蓦地捏紧手心，一阵刺疼。
她低头，刚愈合的掌心，又撕了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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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斯蓬夫人：里拉城中最火热的娃衣店铺，城中时髦雌兽人们的聚集地。专门售卖各品类石雕人偶的服装。款式从中低端入门级到高级定制款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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