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入家门
清晨，林丽在闹钟响起时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感觉喉咙发紧。窗外，村里的公鸡正在打鸣，远处隐约能听见早起农人下地的脚步声。
她翻了个身，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11月22日，农历十月十五。丈夫张建祥还在身旁熟睡。林丽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替他盖好肩膀。
床头柜上的台历被她用红笔圈出了几个日期，那是上个月生理期的记录。林丽算了算，本月的例假已经推迟了十，以往最多也就推迟一个星期。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腹部，那里依然平坦如常，却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唔……”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林丽猛地捂住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快步走向卫生间。自来水哗哗地流着，林丽捧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回到卧室，张建祥依然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事。林丽坐在床边，感觉头晕目眩，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轻轻推了推丈夫的肩膀：“建祥，醒醒……”
张建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妻子苍白的脸色，立刻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但眼神已经变得清明。
“我……我有点恶心，头也晕。”林丽声音虚弱，“可能是...生理期推迟太久了。”
张建祥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他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县医院般上班。咱们收拾一下就出发，正好赶上第一个挂号。”着已经跳下床，从衣柜里胡乱抓出两件衣服。
十分钟后，他们的车已经停在了县人民医院门口。初冬的早晨，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我去给你挂内科。”张建祥着就要往挂号处走，他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林丽拉住他的胳膊，脸颊微微泛红：“等等……我觉得，可能该挂妇产科。”她的声音越来越，最后一个词几乎含在嘴里。
张建祥愣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你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妻子平坦的腹部。
“只是可能……”林丽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我也不确定……”
妇产科在二楼走廊尽头。候诊区的长椅上已经坐了几个孕妇，有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有的还看不出什么变化。消毒水的气味在这里更加浓烈，混合着某种特殊的药味。林丽攥着挂号单，感觉手心出了汗。
诊室里，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听完林丽的描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先做个尿检吧，结果很快出来。”她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却在林丽心里激起一阵波澜。
检验科门口，林丽接过护士递来的塑料杯，手指微微发抖。厕所隔间里，她深吸一口气，墙上“请将样本放在指定位置”的标识牌在她眼前晃动。完成取样后，她用洗手液反复搓洗双手，水流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格外清晰。
半时后，当护士叫到林丽的名字时，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张建祥不心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响。
检验单上那个的“+”号让林丽的手微微发抖。虽然心里早有预感，但亲眼看到结果还是让她眼眶发热。
“恭喜，确实是怀孕了。”医生微笑着，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如果想确定具体孕周，建议做个彩超。”
林丽转头看向张建祥，后者正盯着那张检验单，嘴巴微微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真……真的？我要当爸爸了？”
走出诊室时，张建祥心翼翼地扶着林丽，左手虚护在她腰后，右手拿着检查单看了又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张建祥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圆润的肚子，嘴角咧得更开了。
“别这样，我还能走。”林丽忍不住笑了，但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医生的“注意休息，加强营养”，突然觉得肩上多了一份甜蜜的责任。
回家的路上，张建祥开得比平时慢了许多，遇到坑洼处都要提前减速。他时不时侧头看妻子一眼，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要不要去买点补品？”路过药店时他问道，“或者去超市买些水果？妈孕妇多吃苹果好……”
林丽靠在座椅上，手掌轻轻覆在平坦的腹上，想象着里面正在孕育的生命。“先回家吧，”她轻声，“我想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爸妈。”
车刚停在家门口，张建祥就迫不及待地冲进院子，连车门都忘了锁。父亲张开云正在给那几盆心爱的兰花浇水，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听到脚步声，老人头也不回地：“大清早的，跑哪去了？”
“爸！”张建祥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像是揣着一个大的秘密终于可以宣之于口，“丽怀孕了！”
张开云转过身，皱纹里都挤满了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真的？太好了！咱们老张家有后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刚进门的林丽面前，想什么又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只是笑着，“好孩子，快进屋休息。想吃什么跟你妈，让她给你做。”
就在这时，余自燕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沾着面粉的擀面杖：“什么事这么高兴？大清早的吵吵嚷嚷。”
“妈！”张建祥几乎是跳着过去的，像个得了奖状的学生，“您要当奶奶了！丽刚在医院检查的！”
余自燕手里的擀面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水泥地面上滚了几圈。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丽面前，上下打量着，突然一把抱住她：“哎哟我的好媳妇！”松开后，她又紧张地问，“饿不饿？想吃什么？妈这就给你做。”她的目光在林丽腹部流连，眼中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被婆婆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林丽点点头：“是有点饿了，医院旁边没买东西吃……”
“正好！我熬了米粥，还蒸了豆腐包子，茶叶蛋也煮好了。”余自燕拉着林丽的手往餐厅走，“怀孕的人最不能饿着，得少吃多餐……”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瞪了儿子一眼，“建祥，去把院里的躺椅搬来，让丽吃完饭能躺着歇会儿。”
餐厅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红木餐桌上。余自燕端上来的米粥冒着热气，金黄的粥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米油。豆腐包子皮薄馅大，散发着诱饶香气。林丽突然觉得饿极了，胃里像是有一个无底洞。
一家人刚坐下，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牵着个男孩走了进来，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姐？”张建祥惊讶地站起来，筷子掉在桌上，“你怎么回来了？”
张建群风尘仆仆，但精神很好。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眼角有几道细纹，却掩不住眼中的光彩。“好不容易请到假，”她笑着，声音有些沙哑，“再不回来看看弟妹，我这个大姑姐也太不像话了。”她转向林丽，歉意地笑笑，“建祥结婚时我实在走不开，抱歉啊。”
林丽连忙站起来：“姐，快坐下吃饭吧。”注意到张建群眼下的青黑，显然是连夜赶路的疲惫。
张建群拉过身边的男孩：“龙，叫舅舅、舅妈。”
十岁的沈龙眼睛亮晶晶的，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背上还背着个书包。他乖巧地叫人：“舅舅好！舅妈好！”
林丽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去拿个东西。”她快步回到卧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这是本地新媳妇见婆家孩的习俗。红包是她上个月就准备好的，当时还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
“龙，给。”林丽把红包递给男孩。
“谢谢舅妈！”沈龙开心地接过。
张建群从行李箱里拿出几个包装精致的药瓶：“丽，这是我特意从省妇幼带的孕期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补充剂，进口的，外面药店买不到你备孕和怀孕都用得上。”她熟练地拧开一个白色药瓶，“这个每一粒，饭后吃……”
林丽接过药瓶，感动地：“姐，你太周到了。”她注意到药瓶上的外文标签，还有张建群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那是一双经常消毒的、医护工作者的手。
“应该的。”张建群拍拍她的手，动作轻柔而专业。
余自燕端上热腾腾的米粥和包子，又特意给林丽盛了一碗熬得浓稠的粥油。“这个最养人，”她，“我怀建祥的时候，就靠这个补身子。”
“丽，难道你怀孕了？”张建群好奇地问。
林丽点点头，嗯了一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张开云难得地倒了杯酒，要庆祝一下。张建祥不停地给林丽夹菜，很快她面前的碗就堆成了山。沈龙好奇地问着各种关于宝宝的问题：“宝宝什么时候出来？”
“他会叫我哥哥吗？”惹得大人们笑声不断。
饭后，林丽想出去走走消食。刚走到院子门口，隔壁的二婶赵红艳正好路过，手里挎着个菜篮子。
“哟，丽！”赵红艳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这气色……莫不是有喜了？”她的目光毒辣地在林丽腹部扫过，又看了看她的脸色。
林丽害羞地点点头：“嗯，刚去医院检查的。”
赵红艳一拍大腿：“我就嘛！这脸色一看就是喜脉！”她热情地拉住林丽的手，“走，去二婶家坐坐，我刚做了桂花糕，孕妇吃了最好了！听你婆婆家的酸菜也是一绝，怀孕的人就爱吃酸的……”
林丽回头看了眼屋里，透过窗户，她看见张建祥正站在窗边对她微笑点头。阳光洒在他们家的屋顶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而充满希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那里还平平如也，却已经承载了全家饶期待与爱。
“好啊二婶，”林丽笑着，“正好我有点想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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