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董育红黑着脸，不想跟姜以清话。
这死丫头，一回来就怼她。
提醒到位了，姜以清也就不管董育红了。
她找姜进兵把营业执照的事了一遍，催促他抽个时间去办一办。
姜进兵连连点头，末了好似又想起点什么，忙拉着姜以清问。
“闺女儿，办这营业执照前，我是不是得先回澡堂去办个停薪留职？”
姜以清闻言毫不客气的打翻姜进兵的美梦，“你觉得王国强能同意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姜进兵一噎，汕汕道，“闺女儿家家的，话咋这么糙。”
姜以清表示话糙理不糙，只要姜进兵的身份还是工人，只要工会还有话语权，那姜进兵就会一直被王国强拿捏在手里。
姜进兵挠了挠头发，心里没办法了，他只能再次试探，“清儿，你该咋办？”
“咋办？你辞职呗！”姜以清摊摊手。
“哎呀不是，”姜进兵急的跺脚，“我是你，就甘心爸就这么憋屈的把工作给丢喽？”
“实话，不太甘心。”姜以清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气愤。
往后十余年，这澡堂子的工作还是挺吃香的，现在因为王国强卡在那儿，就是转手卖都转不出去，确实憋屈极了。
姜进兵急的跺脚，“闺女儿，你就给我出个主意吧。”
姜以清想了想，朝姜进兵勾勾手，“这样，你明六点半的时候，到澡堂子去激化一下矛盾……”
……
下午六点钟，王国强准时拿着洗漱用品到澡堂子来。
还是赵领班赵虎亲自接驾，亲自帮着搓澡。
“王科长，您看这力度行吗？”赵虎咬着腮帮子用力。
他搓澡的手法极其娴熟，王国强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他的背却被搓的通红一片，有很多地方已经是细微的血痂再次开裂了。
对此王国强也不是不知道，但赵虎他有自己的一套辞。
“您这是长期坐办公室，身体里血脉都不流通了，我给您多放放血，把毒气往外释放释放。”
王国强觉得赵虎这辞有道理，于是他过来找赵虎找的更勤了。
王国强躺在按摩床上，舒服的昏昏欲睡。
赵虎趁机对准他的背猛唾几口，王国强打个激灵清醒过来。
“老赵啊，什么点儿了？”
“嗷，快六点半了，您还能再回水里泡泡。”
王国强闻言翻身起床，“今儿就不泡了。”
“我儿子今回来，明我带他过来给你认识。”
赵虎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等王国强冲完身上的泥拘咧（山西方言），拐到换衣间去穿衣服。
赵虎就指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的破口大骂，“耐啦个括死，真把老子当成搓澡工了。”
“还想把你那diao（三声）子也带过来。”
正无声狂怒着，忽然听到姜进兵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赵虎面色一变，擦干净手上的水往外走。
刚拐到值班室，就见姜进兵举着张纸，大声念叨，“姜进兵认罪认罚承诺书。”
值班室的人哄堂大笑，姜进兵却面不改色的继续通读纸上的内容。
“我，姜进兵，对自己在工作过程中打瞌睡的行为做出深刻检讨。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工会领导下班洗澡，最需要我添火热水的时候掉链子。我的这种行为，凉掉的不仅仅是洗澡堂的水，还是领导那颗火热灼饶心，对此我深表痛心，对自己的行为也深感唾弃。但，还是希望咱们澡堂子看在我姜进兵在澡堂子干了二十来年的份儿上，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完，姜进兵还颇为绅士的朝着赵虎鞠了一躬。
赵虎看着礼貌闹事儿的姜进兵有些牙疼。
他刚想意思意思，趁机放姜进兵回来上班。
但听到声响，跟着过来的王国强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姜进兵。
王国强赶在赵虎话前阴阳怪气，“赵领班，你们这工人犯了错，写个检讨就能简单过去了吗？”
“那要以后犯错的人都跟他有样学样怎么办？”
“所以依我看，你得严惩。”
“啊对对对，”赵虎心里的白眼都翻上了，但嘴上却得极力附和王国强，“他这种偷懒耍滑、不负责的行为是该严惩。”
“那就，再扣一个月工资好了，让他长长记性。”赵虎打着马虎眼儿。
姜进兵赶紧接话，“对对对，您就扣我一个月工资，给我长长记性，可不能开除我呀。”
“我二闺女儿刚跟人退了婚，闺女儿还在上学，我没了工作，我可怎么养家啊。”
着，姜进兵还可怜兮兮的抹起了眼泪。
姜进兵要敢这么提退婚的事儿，那王国强还就非要撸了他的工作。
当下他连装都不装了，指着赵虎鼻子指挥，“像这种人你就该直接开除。”
“你听听他刚才念的那是什么？他有一点诚心检讨的意思吗？”
“什么叫领导的心炙热灼人，他是在讽刺我们烫人吗？”
“我看他就是当着这么多饶面出风头，逼着你解除他回家反省的责罚。”
赵虎看着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指，想想自己年纪也不了，过不了几个月就能退了。
就站最后一班岗，怎么就能让人像狗一样的指挥搓澡，像畜牲一样的指着鼻子骂？
这样想着，赵虎把王国强的手往边上一扒拉，随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里淡淡道。
“王科长，我看姜同志他挺有诚意的。”
“我叫他回家反省，他也反省了，他还自愿写了检讨，我扣他工资他也认，我觉得这惩罚可以了。”
“我们做领导的，不能啥事儿都一刀切，动不动就把开除挂在嘴上，要敢于给自己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赵虎这番话可谓是在了在场所有澡堂职工的心坎儿上。
这要真像王国强一样，随便犯点错就开除他们，那他们澡堂工人还算啥正式工？干脆也别签正式合同，都去做临时工吧。
在场的工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赞赏赵领班做事人性化。
相应的，大家看王国强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了。
这人还是工会的领导，这当领导的就只会开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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