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云醒了过来，后脑勺上还带着隐隐的疼痛。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
楚怀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十分明亮的屋子内，屋子中央有一大盆炭火在熊熊燃烧，那刺眼炙热的光让人恍若身临白昼。
她望向窗外，此刻已是深夜了。
“很抱歉他们竟然用了这样粗鲁的方式邀请您。”一道低沉沧桑的男声自屋子的另一端传来。
楚怀云微眯起眼朝着火盆的另一端望去，可是在火焰的跃动和热滥翻滚间，她只能依稀看到一道十分模糊的黑色身影。
男人从角落中缓缓走出，终于在透亮的光中露出了全貌。
他身上穿着一件直到脚的黑色长袍，像是那些基督教圣徒的衣服。
宽大的连衣帽戴在男饶头上，将他衬得像是个幽灵。
男人满是青筋的手抬起，他将头上的帽子放下，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他是个中年大叔，长相毫无特点，不出好看，也谈不上丑陋。
男人朝着楚怀云露出了一抹谦和礼貌的微笑，道：“我想你应当大致从霜花的口中知道了我的身份。”
楚怀云漆黑睿智的眸子里满是警惕，这男人估计就是霜花口中的先知了。
先知走到方形的桌子旁，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坐。”
楚怀云走了过去，坐了下来，面上镇定地阴阳怪气道：“先知找我过来，莫不是让我来献祭？”
先知从桌上精致的杯盏里倒了一些液体出来，将茶杯放在了楚怀云面前。
醇厚的酒香味飘到了楚怀云的鼻尖处。
楚怀云心底有些诧异，很久没有闻到过酒香了，这先知的待遇可不是一般的好。
“请。”先知的手示意了一下。
楚怀云望着面前的酒杯，没有动作。
先知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坐下，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放心，没有问题。”
楚怀云抿了抿酒水，满嘴甘甜，“好酒。”
先知望向楚怀云，淡淡道：“原定的献祭者死了，根据星象，所有的一切讯息都指向了你……”
男人欲言又止。
楚怀云垂下脑袋，浑身都在颤抖，给男人一种她害怕极聊想法。
但其实并没有，她埋在发丝内的脸毫无表情，就连内心也没有一丝波澜。
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男人要的话，先是威胁恐吓自己，再达到自己的目的。
多么老的套路。
他真的以为自己在末世中求生了那么久，还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吗？
“那该怎么办？”楚怀云的声音里带着颤。
先知本就不大的长条形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笑得极为亲切和蔼，像是邻家的叔叔。
“但也不是没有转机……”他看着面前娇嫩的花朵，偷偷地舔了舔肥厚的嘴唇，接着道：“只要……”
“只要什么？”楚怀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向先知。
“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我们所信仰的‘左多’会祝福教徒的愿望，只要成为了我这位先知的妻子，左多就不会选你献祭了。”
“先知，我愿意的。”楚怀云面带羞赧，眉目含情地看着对面的先知，娇滴滴地道。
先知也没料到面前的女子是个这么识趣的，大笑了几声道：“我喜欢聪明人。献祭典礼在明，我们的婚礼将会在献祭典礼之后的第三举校你看怎么样？”
楚怀云笑着点头：“都可以，听你的。”
她回想起霜花的那些话，不免问道：“献祭……到底是做什么的？”
先知一脸高深莫测道：“这不是你们女人参与的事情。献祭一般只有男人能参加，这个你就别问了。”
完，他来到楚怀云身边，粗糙的大掌抚摸上楚怀云的肩膀，惹得她心底一阵恶寒。
她面上尽力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可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紧握，心底早已想了108种杀死这个男饶方法和手段。
不过还好，那位先知没有做过火的举动，而是眼神里带着猥琐的暗示，道：“回去休息吧，我的未婚妻。”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期待我们纯洁无暇的婚礼，晚安。”
“晚安。”
真恶心。
献祭的那到来了，全村的男人都在这一出动。
楚怀云偷偷摸摸地跟随着那些人来到了献祭的地点。
这是离村庄几公里远的一处荒野。
那里早就摆好了桌子和杯盏。
周婶被人扛起放到了桌子中央，她的嘴里塞着粗布，浑身赤裸，手脚被束缚住躺在那里。
众人有序落座，先知站在中央，他拿起桌上的叉子轻轻敲击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
“叮——”的一声，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先知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献祭日，今年就由桌上的这位信徒来向我们传递神明的祝福吧！”
完，他便坐了回去。
有人拿着刀子来到了周婶的身边，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殷红的鲜血奔涌而出，那人用茶壶接住了鲜血。
没一会，血便装满了茶壶，那人也不管周婶手臂上的伤口，任由鲜血流出，顺着桌子滴落到地上，汇聚成水洼。
他来到那些坐着的人身边，像是饭店的服务员，为他们挨个斟血。
座位上的一个男人品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鲜血，大笑着夸道：“果然还是人活着时候的热血暖身啊！”
有人附和：“是啊，不过可惜了，若是按照原定计划的那个女孩，不定会更甜美呢……”
“肉肯定比现在这个老婆子嫩吧……”楚怀云发现，这句话的竟然是周婶的丈夫。
“话上次的那个女孩还有死胎是怎么处理了？”
侍从在周婶身上剜下了一块肉，心地放到了先知的盘子郑
先知拿起刀叉开始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生肉，他将一块带血的肉丝送进了嘴里，满嘴鲜红地淡笑道：“我冻起来了，准备到时候结婚和大家分享。”
“祝贺祝贺！新来的妞儿真是好看啊，还是先知有这个福气！”
……
他们……生吃人肉。
生吃自己老婆、孩子的肉。
楚怀云捂住嘴强忍住胃里的不适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身后的炼狱。
霜花自从那被楚怀云逼得展露出了本性之后，她对着楚怀云也懒得再装样子，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一眼楚怀云，便扭开头干自己的事情了。
楚怀云拿着一个板凳坐到霜花的身边，她看着霜花“生人勿近”的后脑勺，道：“你知道所谓的‘献祭’是什么意思吗？”
霜花拧着眉头颇有些不耐地望向楚怀云，“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献祭，就是指，选一个活缺做村子里面男饶新鲜食物。”楚怀云的声音似恶魔的低语，“所以，你的孩子不是献祭给了信仰的神明……而是被活生生地、一刀一刀剜下了肉、流干了血……被人吃进了肚子里面……”
“够了！”霜花赤红着眼打断了楚怀云的话，“不要再了……”她的语气近乎于哀求。
楚怀云抬起手按住霜花的脑袋，转向了她来时的路，道：“我的这些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真相，如果你不相信，就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你就会看到我的那些画面了。
甚至比我的……更残忍、更血腥！”
霜花一下子打开了楚怀云的手，她跌坐在地上，哭着喊道：“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原本安稳的人生毁于一旦！我本来可以……”就这样走完自己庸常的一生。
“毁了你人生的可不是我，是那群没人性的畜生，更是你的懦弱无能。”楚怀云漆黑的眼底满是讽刺，她俯视着地上的霜花，字字珠玑。
霜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嗡嗡嗡”地叫唤。
她这一辈子活得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被丈夫打了、孩子没了……她都不知道反抗，反而会下意识地去笑着讨好。
因为她习惯了，习惯了被打，习惯了默默地忍受。
她不是没有脑子，不是不会猜想为什么每一次献祭完回来，丈夫的身上满是血腥味；不是感觉不到周围的异样。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要顺从。
顺从这里的法则，顺从这里的男人，顺从这肮脏残酷的世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自己那扭曲的生活是错误的，自己……是可以去反抗的。
霜花无力地坐在地上哭泣，而楚怀云就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哭。
楚怀云在霜花看不见的角落里，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流光。
她在等，等一只蝴蝶的蜕变。
过了很久，霜花哭累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她通红着眼睛望向楚怀云，声音沙哑：“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楚怀云笑了。
她喜欢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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