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孟部长的教诲，想起了自己画的那只虎。现在，我必须不动声色。
周五上班，我打电话，叫朱加华进来商量工作。
他进来后，我扫他了一眼，道：“去讨个笔记本。”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立即出去了。
重新回来后，他坐在我对面。
我开始慢慢教他：
“以后，我叫你来办公室，你就带个本子。为什么呢？通常一件什么事，我打个电话给你就校叫你来商量工作，肯定有一大堆。记一记比较好。”
他微笑着点头。
“特别是去周书记那儿，他讲话，你必须记。以后，遇上什么事，他出尔反尔，你就可以某月某日，你是怎么的。
这既是为了认真贯彻领导指示，做到不走样，其次，也是保护自己。”
他感激地望着我，：“记住了。”
我给了他一支烟，他忙给我点火。
“下一步的工作，我们就是整风。不要搞得太轰轰烈烈，但要有震慑作用。你起草一个加强作风建设的规定。然后报周书记签发。
我再派刘主任带队查纪律，要抓一二个上班不请假，出进自由的科室负责人。”
朱加华马上会意，问道：“科长怎么办？”
各科工作人员外出，向科长请假。科长外出，跟科里的办公室请假。出差到你那儿报告。“
他点点头。
我再道：“一定要树立办公室的权威，慢慢把这个自由散漫的风气改过来。这个制度马上起草，下周就要实施。
此外，那个樊调入的报告，孟部长批了，你等会把报告送去编委。再和秦水县卫生局长打个电话。”
他：“那个没有问题，局长老许也是我推荐才当上局长的。”
我点头道：“那好，叫樊把手续办了。下周早点来上班。”
朱加华点点头。
”暂时，就这些事。我们慢慢来，你记住，一是要整一两个人，二是要不动声色。把懒散不做事，一心只巴结领导的局面调整过来。
朱加华气愤地：“确实要整一整，周书记的车子比你的好。但修理费是你车子的几倍。那个费司机就是专门吃车子的。”
“我知道，很多领导司机都吃车子。过一旬换这个零件，过一段又换那个车胎。财务不敢问。人家一句话，为了领导安全。
你帮我列个大概的数目，一辆正常的车子，按年限，一般要多少修理费。比如我的车子一年要多少修理费，周书记的要多少，你要查查。”
朱加华：“好的。我到时交一份表格给你。”
我：“慢慢来，我不会盲目出手，一定要等到证据齐全之后才出击。你先做前期工作。”
两人谈完，朱加华就走了。
我才打电话给雨晴：
“你不是要回江左吗？我刚才把工作安排好了。下午三点出发，好吗？”
她：“好啊。你要去看看超超了啊。你再不去，他就不认识你了。”
我：“是啊。我还想去看看师父，也有好久没看到他了。”
到了十点多，朱加华进来报告：
“樊的事全部办好了。我要他下周一来报到。”
我点头道：“那我就早点回家。”
叫上舒，我打道回府。
刚刚上车，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一看是本地电话，便接了。原来是樊文华打来的。
他了一堆感谢话，然后：“主任，我办好了手续，现在正往市里赶。晚上来拜访您。”
我：“拜访没必要，我下午三点要去省城。你来了以后，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他：“那我下午两点来拜访您。”
我想了想，他来家里，话方便，在他上班之前谈一谈，也校便：
“那你两点半来吧。有一条，你不要提什么礼物。提礼物就不准进门。”
他讪讪笑了两声，道：“带点腊味，总行吧？我家开餐馆的，腊味都是自己家做的。”
我想，师父爱吃，就没拒绝，只是：“那好吧。”
罢，挂机。
舒展问：“你要去江左？”
我：“去看看孩子，不然他都不认识我们了。”
他：“要我接送吗？”
我摇摇头，道：“这段，你要注意一点，不要公车私用，万一要用，先打电话给我。我好为你担担子。很快，我就要来一场整风。”
舒展：“知道。”
回到家里，我就记日记，上午做了些什么事。然后，就开始看【医钞实录】。
这是熊十辨借给我的。
它不是一本书，是熊家几代人医案记录的手抄本，最近，他复印了其中的一些给我。这一部分骄五官辨病】。按他的法，从五官看病灶，便知体格强弱，亦知性格强弱。
我要仔细看一看，在生活中加以运用。
手抄本难看一点，有些字难辨。我是边看边抄。万一不懂的，以后就问问他。
今看的【论耳】一节。
全原如下：耳之大，与寿命果有联系否？存疑。唯耳垂的正常与变异，与身体疾病确有联系。正常耳垂，两耳厚薄，大一致。若其中一只耳垂变薄，望之有凹陷，则身体有病。表现为……
我边抄边摸耳，发现自己耳垂左右对称，没有凹陷。
一会儿，雨晴回来了，看见我在看笔记本，问道：“单位要举行学习考试？”
我摇摇头。
她：“我们单位是半年考一次，因为政策法规多，加上省里不时出台一些临时的法规。”
我：“这个办法好。”
她又扫我手中的笔记本，：“你这是看什么？”
我笑笑：“医学笔记。”
她：“研究生崽生女啊。生个女孩最好。像你也不差，像我就更好。”
我笑道：“像你，又聪明又漂亮又身高体重达标。”
她乜了我一眼，做饭去了。
我又继续看书。
“耳背根部与皮肤相连的外沟，用手指一擦，闻一闻。再在自己的腹股沟（大腿与阴囊相交的沟缝处）擦一擦，闻一闻。
二者气味相同，如有一股恶臭难闻的气味，身体有病。可直接告诉患者，有皮肤病、糖尿病等等，身体不耐体力劳作。
此法属秘术，一般不常用。尤对女性患者不方便用。男性患者，可用塑料手套擦试。”
我越看越有劲，偷偷去卫生间试了一试。气味真的相同，只是有没有病，要请十辨教一教，如何辨识。
我干脆坐在书房，边读边抄，把其中几个代号写在一边。下次要问问十辨。
不过我抄的时候，也同样抄个代号。有时是个圆圈，有时是个三角形。
这大概是中医不外传的秘诀。关键地方就来几圈圈圈，角角角。你怎么读得懂？假传千万句，真传一句话。
我读了半个多时，雨晴进来：“吃饭吧。”
我把笔记本放进书柜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才走出来。
她问：“可以早点回去吗？”
我摇摇头：“三点准时走”
她问：“两个人开，不疲劳。”
我轮了轮手指，道：“我算了算，下午两点多，应该有人送点东西给我。”
她望着我，问道：“你算一算？郝大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装神弄鬼的东西？”
我笑道：“完全像个人，人生太平常，完全像个巫，人生太诡异。半人半巫，生活才有趣。”
她狠狠地盯着我：“还是堂堂正正地做人，比如上次，你不能入股。我就立即支持你。那叫智慧。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书，你会成神经病的。”
我哈哈大笑，道：“不奇奇怪怪，是十辨借给我的一本手抄本，我试验一下，等会应该有人打我电话，送点东西哈。”
她：“你该去看医生了。到师父妹妹的医院去看看，真的。这么忙，周书记又不支持你，脑筋想糊涂了吧？”
我在饭桌上敲了敲：“胡袄。自己不读书，还我有病。你看有没有人找我？”
雨晴笑道：“人家早就联系了你，别骗我。我也大学毕业。”
我：”你能不能收敛一点，装出一副佩服我的样子。“
她才笑道：“对对对，我要加强修养。这次冒犯了，免得你到外面，看见其他女性的都觉得很温柔。”
冒犯不冒犯，熊家真传，我读了好几章，等会看看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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