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郁夕的第一反应是去告诉牧昭。
但很快，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决定赌一把，放任那个叔把钱欠得更多一点，最好再欠个几百万。
这样一来，即便牧昭有幕后人，也不可能为牧昭砸那么多钱。
到那时候，宠物家境潦倒，唯一能依赖的人只有她，自然会听话地回到笼子里。
“安斓。”
“嗯？”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牧昭。”
“为什么！姐您不是喜……”
不等她把话完，郁夕将靠在墙角的扫帚随手一扔，安斓忙用双手接住。
“扫地，”郁夕道，“把这间屋子打理干净。”
“啊？”
“然后去找搬家公司，搬东西。”
“啊啊啊？”
安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姐终于开窍，决定回到夏家的豪宅享福了吗！那她安斓岂不是——
“我打算退租了，过段时间搬到学院南门那边的高档区去。”
郁夕让她的幻想破灭了。
安斓看了看扫帚，又看了看郁夕。
她本想再些什么，但多年从事女佣工作的经验告诉她。
这种时候，别问，照办就是了。
……
牧昭是第二傍晚的时候才察觉到家里出事的。
事实上，先前妹妹打的那个电话已早有预兆，可奶奶怕影响她担心，硬是没让妹妹出实情。
这也就导致牧昭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家里。
那她在图书馆里，灯光今格外惨白，照在书页上泛着病态的青色。
牧昭盯着同一行字已经看了三遍，铅字在视线里扭曲成模糊的黑蚁。
她终于忍不住揉揉眼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唔？”
牧昭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瑶瑶\"两个字，旁边还显示着十多个未接电话的图标。
怎么回事？
牧昭心一下子空了，她急忙跑出图书馆，回拨那个号码。
很快，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钻入耳膜。
\"姐姐……\"电话那头传来妹妹沙哑的哭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救救爸爸……\"
牧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阿叔他怎么了？”
“呜呜……救、救救爸爸……”
妹妹哭得泣不成声，却再不出半个字，电话里只能听见她不停地抽噎。
牧昭捏紧了裙摆，额头上渗出冷汗。
“瑶瑶，冷静一点，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呜呜呜……”
牧瑶瑶依旧是哭，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过等了一会儿，牧昭从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位置。
\"世纪……金融中心……\"
妹妹的哭声像刀一样剐着牧昭的心脏。她手有些发抖，甚至来不及回宿舍放书包，转身就冲向校门口。
五月中旬的傍晚，空堆积着青灰色的阴云，它们厚重得像是要倾塌下来，连飞鸟都贴着地面惊惶掠过。
牧昭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声音都在发抖。
\"师傅，麻烦快一点，我家人出事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多问，一脚油门踩下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牧昭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
叔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在世纪金融中心？
上次打电话时奶奶明明家里一切都好……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吗？
嘎吱——
不过多时，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金融中心广场前，牧昭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撞上前座。
她匆忙扫码付款，推开车门的瞬间，就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广场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所有人都仰着头，指指点点。
牧昭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呼吸瞬间停滞——
宏伟的摩高楼拔地而起，玻璃墙反射出森森冷光，像是挺立在众人面前的一尊巨像。
在三十多层高的顶楼边缘，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正站在护栏外。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牧昭也能认出那件熟悉的灰蓝色夹克——那是叔常穿的款式，已经洗得脱了一半色。
\"阿叔！\"
牧昭尖叫出声，声音却被淹没在人群的喧哗郑
她拼命往前挤，却被警戒线拦住。两名治安员正在维持秩序，阻止围观者靠近。
\"让我过去！那是我叔叔！\"牧昭抓住一名警察的手臂，声音嘶哑地大喊。
治安员皱眉打量她：\"你是家属？身份证给我看看。\"
牧昭手忙脚乱地翻出学生证，警察确认过照片，带她穿过警戒线，向着摩大楼走去。
越靠近，牧昭的腿就越软，耳边嗡嗡作响。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治安员边走边，\"大概一时前，有人发现你叔叔站在楼顶边缘。我们支队的谈判专家正在上面，但他拒绝交流。\"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
牧昭的声音哽住了。
\"据现场目击者，之前有几个看起来像放高利贷的人在追他，\"治安员压低声音，\"你家里最近有经济困难吗？\"
牧昭如五雷轰顶。
高利贷？
阿叔怎么会碰那种东西？
虽然家里不富裕，但爷爷奶奶的退休金，加上阿叔偶尔打工赚的工资，维持基本生活应该没问题才对……
“这事我调查了，”旁边另一个治安员补充
“那饶老爹得了重病，目前还在某家医院躺着，手术费要一百万。他手上筹不出这么多钱，喝醉酒进了赌场，钱没赚到，还迷迷糊糊给人骗了几百万。”
“债台高筑，就想着寻死，唉……”
话讲到这里，他们都不再言语。
一股窒息感涌上牧昭的心脏，胸腔疼得像是被刀刮了一样，两条腿也发软。
受原主记忆的影响，她和叔的关系并不亲近，可那再怎么也是她的家人，更何况现在又得知了爷爷重病的事，对牧昭来如同雪上加霜。
电梯上升到顶楼的过程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叔他、他现在怎么样？”
她嗓子又干又涩，连开口都变得艰难。
治安员摇头叹气：“还在楼顶呢，谈判专家正在努力劝，可那人好像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进去，口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是什么？”
“……好像是他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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