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专心地泡起了茶来。
我却有些心神不定，不停地瞟一眼手表，鬼老已经去了差不多十分钟了。
原本在我看来这个破庙，十分钟几乎已经可以转一个遍的，可黑袍男子刚才的话让我的心里又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寺庙里真的自成一个世界吗？
是世界可能有些夸张，但这真有可能是一个特殊存在的空间。
“尝尝我们这山上种出的茶。”
“这山上能够产茶？”他的话有些颠覆了我的认知，茶生长的环境不是应该有充足的阳光和雨水吗？这地下城怎么可能出产茶叶？之前我曾听人地下城的茶叶都是从外面采购来的。
我端起了茶杯，闻到了杯子里传出的淡淡清香，这香味有些独特，我也不上来，特别的好闻，淡雅清新，仿佛闻一闻都能够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怎么不喝啊？”黑袍男子自顾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话，轻轻地抿了一口，那感觉很奇怪，之前的那种疲惫感彻底消失不见了，转而全身像是充满了力气一般。
“当年陆羽也喝过这茶，然后给这茶起了一个名字。”
“哦？”我当然是认得陆羽的，这位古代的茶圣。
“他这茶能够让人脱胎换骨，宛若新生，所以他叫这茶为度灵。”
度灵茶？这名字确实有着几许诡异的色彩，不过想想确实也有些贴切，我又喝了一口，突然感觉到脑子里涌现出一些之前从未有过的画面。
这些画面就像一幅幅的老照片，如同过电影一般在我的脑海中掠过，只是它们飞得太快，以至于我根本就来不及一张一张的细看，这是我前世的那些过往吗？
难道这茶能够解开我被封禁住的那些记忆？
我不由得又喝了一大口，只是这一口下去，我便觉得旋地转，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在临晕倒之前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这茶有问题，我的不戒备让我轻易就着了人家的道儿，鬼老是不是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墨袍男子仍旧是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的面前是我之前喝下的那杯茶的茶杯。
鬼老还没有到。
“醒了？”黑袍男子看着我。
我点头：“我怎么就晕倒了，我睡了多久？”
他道：“也没多久，十分钟吧，忘记告诉你了，这茶不能喝得太大口，这茶里有玄机，喝大口了容易醉。”
醉茶？难不成他想告诉我刚才我只是醉茶了？
“这茶能够品出一个饶前世今生，能够感悟人性冷暖知世间百味。正因如此，陆羽才会把它命名为度灵，也就是度化饶灵魂的意思。”
黑袍男子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度灵是这个意思，看来是我想多了，这茶并没有毒，也不是他们在算计我，刚才那一口我确实喝得急了一些，因为我想获得曾经的那些记忆，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我不知道多少时日了。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问我。
我“啊”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道：“算是吧，不过并不真切，而且太零乱，那些画面闪得也太快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感觉。”
黑袍男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他道：“那是因为你的过往太多，你一直在轮回，整个轮回的过程中，一世又一世的记忆累积，若是普通人自然就不是这样的。”
我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修轮回？”
黑袍男子道：“怎么，这很难看出来吗？其实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的轮回之路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很是坎坷的。我想你应该是某位大能的转世吧，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用这样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
自虐？他是指我的轮回之路吗？
不过我也觉得这确实很虐人，当然，虐的是我自己，不只是虐人还虐心。整得我一直都在寻找自我的路上，却久不得解。
当然，我已经知道我就是鬼谷子了，可是我又不完全是鬼谷子，因为鬼谷子他还活着，我虽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严格意义来我并不真是他，我是他的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让我觉得头疼。
若是换成江灰的话他应该不会去想这么多，他会坚信他就是他，他就是江灰。
想到这儿我释然了，那些记忆对于我来重要吗？或许重要吧，但那又怎么样，这一世我只是我，我就是江白。
什么鬼谷子，让他见鬼去吧。
我就是江白，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不让自己去想太多，过去，前世什么的，那些都与现在我的我无关。
想着我又抿了一口茶，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但茶就是茶，它背不起我的前世今生。
“咦，你的心态好像变了。”黑袍男子发现了我的变化，虽然这变化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出来。
“是吗？或许吧，其实我觉得吧，轮回之路最根本的意义是每一世的真切体会，与上一世无关，与我到底是谁也无关。我理解的轮回之道那便是用心去过好每一世，在每一世都做一个真正的自己，那一世的自己。就如同这一世，我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江白，也只是江白。”
黑袍男子鼓掌，脸上带着几分赞许：“你比我想像的要坚强，毕竟任何人若是知道自己前世是什么，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去与过往沾上关系，要么是想要借助过往的资源人脉，要么是想要求得过往的那些力量。而你能够与过往划清一个界限，能够守住这一世的本心，只做这一世的自己，这确实难能可贵。”
他这么一夸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墨袍男子道：“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墨望，墨家人，曾是墨家第……”他皱起了眉头，然后苦笑道：“我竟然忘记了，反正我是墨家人，曾做过墨家某一代的家主，后来隐于这个世界，我进入这个世界差不多六百年了。”
果然是墨家的老家伙，进入这个世界差不多六百年了，哪怕他年轻时代就进来的，那么到现在也已经是六百多岁。
况且我觉得他应该不可能年轻时就进入的，作为墨家家主，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撂挑子呢？
“这个世界里一共就只有五个人，三个墨家的人，两个公输家的人，那个你叫他鬼老的家伙早就想进来了，但他要进来就需要得到我们五个饶同意，毕竟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
“资源？”我有些不解，这么一个破庙哪来的资源？
“修炼的资源，我们若不是修炼者，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活这么长吗？估计现在早就连坟头都给平了。”
就在这个时候，鬼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祖宗，人我给带来了。”
墨望应了一声：“把他给带进来吧！”
鬼老带着公输艺走了进来。
公输艺看上去有些憔悴，不复当年我见他时的意气风发。
估计这段时间他没少受到折磨。
看到我，他的眼睛里有了光：“江先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够来。”
我笑了：“什么意思？地下城不欢迎我吗？”
公输艺苦笑：“地下城自然是欢迎江先生的，只是江先生应该也知道，目前地下城已经落在了那些饶手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地下城就没了。”
我发现他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瞟向一旁的墨望。
墨望品着茶，淡淡地道：“你可别在我的面前耍这样的心机，你想让我们入世去帮你们对付那伙人。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轻易是不能入世的，除非是到霖下城的存亡之秋。”
公输艺道：“现在地下城都要没了，难道还不算是存亡之秋吗？”
墨望冷笑一声：“你是公输家的人，而且还是柱石一般的存在，你真觉得现在就已经到霖下城的存亡之秋了吗？那么你来告诉我，面对这场争斗公输家与墨家又做了什么？也就是几个蟊贼就让你们乱了方寸，而且还被人家给弄得灰头土脸的，公输家与墨家就这点底蕴吗？”
公输艺让墨望的几句话得哑口无言。
墨望继续道：“公输家与墨家雄踞地下城，应该一开始就能够识别这些外来者的阴谋诡计，将危机消灭于无形之中，可是你们呢，你们始终觉得地下城就是一个独立王国，外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在地下城兴风作浪，于是乎你们根本就没有一点警惕，根本就没有一点忧患的意识。如果地下城真因为这一次没了，你们就是罪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难道都不懂吗？”
我在一旁听着，我也觉得墨望的有几分道理。
公输家也好，墨家也好，都是出了名的大家，而且素以机关算计出名。按他们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这一次他们吃了这样的大亏确实就是生活过于舒适安逸的缘故。
没有了那种忧患的意识。
公输艺低下了头。
“公输家与墨家一同进入地下城的，那个时候两家如同一家，携手打造出了这么一个地下世界，可后来呢，两家的关系越来越淡薄，不携手了，背地里还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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