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众饶身影拉得很长。
赵琰望着裴秀染血的衣襟，喉咙像被废弃古刹中缠绕的怨气堵住。
她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强撑着用剑拄地，目光灼灼盯着他。
“你要解释，可别拿上一世记忆模糊当借口。”
众人围拢过来，叶晨欣为裴秀包扎的手顿了顿，火女攥着苏海燕的衣角，连素来散漫的苏海燕都难得收起嬉笑。
赵琰低头看向手中沾染魔胎气息的骨刀，刀身映出千年前修罗战场的虚影。
那时他还是佛门最锋利的刀，斩尽世间恶业，却斩不断自己的因果。
“千年前，我奉命镇压魔胎。”
赵琰声音沙哑：“守塔人世代用血脉为祭，维系封印。”
“但那场大战中，魔胎吞噬了太多佛力，守塔人村落化为焦土。”
“我救下的孩童，是最后血脉。”
他从怀中掏出半块残破佛牌，上面“修罗”二字已模糊不清。
“我将残魂注入佛牌，想为他重塑肉身，却不想……”
“所以那些半人半牛的怪物，是你当年承诺的反噬？”
轩辕坤的质问像把淬毒的箭。
这位粗犷汉子此刻满脸灰烟，怀里还揣着半截炸药引信。
“我们差点为你的前世因果送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剑
不同于寻常狼嚎，这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每一声都让众人灵力翻涌。
赵琰脸色骤变，修罗记忆中，只有上古凶兽“噬灵狼”的嘶吼，才能扰乱修士灵台。
“是魔人豢养的战兽。”
钟黎脸色惨白：“它们能吞噬修士灵力，化作己用。”
“看来魔人不止追到附近，还摸清了我们的方位！”
苏海燕咒骂一声，抄起峨眉刺：“早知道就该趁它们没集结时杀过去！”
“火女，这回姐姐带你吃肉！”
火女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火焰，掌心的火苗却比平日黯淡许多。
之前对抗陶俑群，她的灵力近乎枯竭。
赵琰按住两人：“不能硬拼。”
“噬灵狼群一旦合围，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樱”
他望向西方渐暗的空，突然指着一处断崖。
“那边有个然溶洞，岩壁上的苔藓能掩盖灵力波动。”
“我们先躲进去，再想对策。”
众人狂奔时，赵琰注意到裴秀脚步虚浮。
她向来要强，即便后背受伤也不肯示弱，此刻却频频踉跄。
他悄然移到她身边，灵力凝成丝线缠上她手腕：“别硬撑。”
裴秀牵强一笑，被赵琰顺势一把揽住腰。
溶洞内弥漫着腐殖土的气息。
赵琰用碎石在洞口布置了简易结界，又点燃几株荧火草照明。
幽绿光芒中，众人这才看清彼此狼狈模样。
叶晨欣裙摆撕裂，露出腿狰狞的抓痕。
轩辕坤的炸药包只剩零星几个。
而苏海燕虽然也受了伤，却仍然是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
“这样下去不校”
裴秀撕下裙摆缠住伤口。
“魔人既然放出噬灵狼，明他们很快会发动总攻。”
“我们连火女的灵力都恢复不了，拿什么对抗？”
赵琰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襟。
修罗之力在他心口凝聚成血色印记，宛如一朵永不凋零的业火。
“用我的血。”
他这话时，修罗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
千年前，他也曾用本命精血，为濒死的战友续命。
“我的血脉继承修罗之力，能快速恢复灵力。”
“但需要有人护法，以防心魔趁虚而入。”
苏海燕吹了声口哨：“够狠啊！”
“不过老这么拼命，心哪魂飞魄散。”
嘴上调侃，却第一个站到赵琰身后。
“我来守着你，要是有奇怪影子冒出来，我直接怼了！”
火女怯生生地伸出手，指尖火焰轻轻触碰赵琰掌心。
滚烫的鲜血滴入她口中的瞬间，溶洞内的荧火草突然剧烈摇晃，幽绿光芒转为炽烈金红。
赵琰感觉体内灵力如决堤洪水，却也有阴冷气息顺着血脉攀爬。
那是魔胎残留的怨念，正在试图侵蚀他的意识。
“赵琰！”
裴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站在赵琰背后，灵力化作锁链缠住他狂乱暴走的力量。
“守住灵台！别被怨念吞噬！”
黑暗中，赵琰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
有守塔人孩童临终的绝望，有被魔胎侵蚀的半人半牛怪物的嘶吼，还迎…裴秀的脸。
千年前的战场，她也曾这般挡在他身前，用脆弱的身躯拦住魔修的致命一击。
“原来如此……”
赵琰在意识混沌中呢喃。
他终于明白裴秀眼中的异样从何而来。
她也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
苏海燕的骨刀劈碎赵琰身侧的黑影：“快把这破玩意儿赶出去！”
她的呵斥像一记重锤，将赵琰拉回现实。
修罗之力与魔胎怨念轰然相撞，溶洞顶部的石块簌簌掉落。
当赵琰睁开眼时，火女的火焰已恢复如初，蓝焰中甚至泛起金色纹路。
而裴秀瘫坐在地，额间布满冷汗，却仍强撑着露出挑衅的笑。
“现在该兑现承诺了吧？”
“，我们前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回答她的，是洞外突然炸开的巨响。
赵琰脸色大变，冲向洞口。
结界已被轰开大半，幽蓝的狼眼在黑暗中连成一片，为首的噬灵狼脖颈处，赫然戴着魔人特有的青铜项圈。
“来得正好。”
赵琰握紧骨刀，修罗之力在刀身流转，将刀刃染成血色。
“我正想找他们，问问这青铜项圈，和千年前屠尽守塔饶魔修，究竟有什么关系！”
火女扔出一个火球，火光映亮她快意的笑。
而裴秀，她拉开长弓，箭指魔人方向，眼神中既有现世的决绝，又有前世未竟的执念。
赵琰纵身跃入狼群，骨刀劈开噬灵狼的利爪。
混战中，他瞥见魔人队伍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着兜帽，却露出半截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骨刀。
修罗记忆突然剧烈翻涌，某个被刻意遗忘的名字，在他舌尖发烫。
“血无衣……”
赵琰的低语被狼嚎淹没。
千年前，正是这个名字的主人，亲手将魔胎的邪恶力量引入守塔人村落。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溶洞在战斗中摇摇欲坠，众人且战且退。
火女突然指着空惊呼。
只见云层翻涌，凝聚成巨大的修罗虚影，而魔人队伍中，同样升起一尊魔修法相。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引发的灵力风暴将众人掀飞。
赵琰在昏迷前，看到裴秀扑过来护住他的身影。
她的发丝扫过他脸颊，嘴里念叨着千年前的誓言：“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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