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我们,为爱成殇

玲珑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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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西方有乐土 只为青梅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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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爱得我所。”引自《诗经·魏风·硕鼠》。

在爱恨情仇中,本就难分对错,又何谈谁是“硕鼠”?但西方之乐土,却自古就有,那是许多人都愿意向往之所。

Ray归心似箭,快马加鞭赶至赫章县后,又马不停蹄买了最早的车票折回贵阳。等他到达贵阳龙洞堡机场时,已是大晚上。他自是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个晚上,便又连夜飞回了杭州。等他再次踏上杭州这片熟悉的土地时,那已是凌晨三点。登机前,他已经和母亲通过电话,也“解释”过自己的行踪。但是他的解释带有妙法,尤其是针对母亲时,他有一瞻化零为整”的杀手锏。经过他的拆解后,八、九的惊险行程也就成了两三的散心之旅。所以他非但没有招来母亲的批评与责备,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安慰与鼓励。在父母与孩子的“斗智斗勇”中,父母仿佛永远都是“输者”。

Ray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华侨酒店,依旧在咏隔壁房间住下。虽然他已经多日未曾好好洗澡,汗臭无比,怎奈他身心都早已俱疲,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一进房间后,直接一头扎进了床里,倒头就睡。其实他刚去茶花村时,所吃之苦,所受之累更甚,但当时他都未曾趴下,为何此时顺利回到杭州,却反而萎靡不振了呢?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他去茶花村时,身负使命,是那份坚决的意志力让他支持到了最后。然而此时,他已经卸下任务,再无负担,这就好比是刚经历大海残酷无情洗涤的轮船,当安全返回港湾后,全身机能自然也就松懈了。于是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次日中午。

“叮铃铃”,门铃响起,将Ray从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伸懒腰,爬起床,打开窗户。窗外色蔚蓝、阳光明媚,一片片白云就好像晴空碧海上飘游的孤帆。微风拂面,一阵淡雅的绿柳气息迎面扑鼻,那正是久违的杭城味道。Ray顿时精神大振,他首次深深感受到了家乡杭州的魅力。门铃声又连续响了,Ray这才不慌不忙前去开门。

门外并非别人,而是咏。他若早知道是咏,就绝不会这般慢吞吞开门。但不管怎样,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此刻就婷婷玉立站在跟前。有道是,别胜新婚。Ray此时与她再相见,内心世界瞬间起了翻覆地的变化:喜悦之中带着一丝紧张,惊诧之余又夹杂这一份激动。一时间,他竟然不知所措,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痴痴地凝视着她。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让人无法挑剔,美得没有丝毫瑕疵。如果将美女比作香车,那她无疑是豪车中的布加迪威龙;如果将美女比作碧玉,那她无疑是美玉中的和氏璧。端详久了,Ray竟惊奇发现,她与数日前相比居然不太一样了。她身上不但多了一样东西,同时也少了一样东西。多的是一分成熟、稳重,少的是一分凄怆、憔悴。数日前,那位痛不欲生,甚至不惜跳湖轻生的她已然消失,而眼前这位她已然从悲伤绝望的阴影中走出。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欣慰鼓舞的事情!只是Ray并不清楚,这短短数日内,到底是何原因,竟让咏的心态起了如此翻覆地的大变化。

Ray虽不清楚原因,咏却自知。她知道,她的背后还有父母健在。她还知道,她若是倒下,父母必将也会倒下,这个家庭也必将随之倒下。所以她绝不能倒!也绝不敢倒!绝大多数人,本就是在经历重大磨难挫折之后,才会渐渐变得成熟懂事。咏也不例外!

咏见Ray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呆如木鸡、魂不守舍,丝毫没有邀请自己进屋的意思,不禁秀眉微蹙。她多瞪了两眼,却不经意发现Ray这几日明显晒黑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头发微微蓬松,眼睛稍稍内陷,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眸,此时却血丝密布,再加上那赫赫醒目的黑眼圈,显是睡眠严重不足。多日未刮胡子,光滑俊俏的脸上竟长出了稀疏的胡渣子,愈发反衬出那份沧桑憔悴。白色的t恤衫被汗水渗透,颜色泛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愈发彰显邋遢不堪。咏浑身一震,暗自心惊:“这才几不见,他怎就成了这副鬼模样。看来此次贵州之行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当下对他的恨意稍减。她转念又一想:“此番他能从毒枭窝里死里逃生,捡得一条命,实属大幸,只怕他至今还仍然蒙在鼓里。”

就在咏思索间,Ray支支吾吾道:“你……来……啦!”

咏虽不似最初那般恨他,却也不等于原谅他。因为这不是电玩游戏,走错一步后,尚能读取存档,重新来过一遍。这毕竟属于现实世界,当事情发生后,便再也无法弥补。咏缓缓回神,冷冷道:“你别误会!我来找你,主要是跟你谈两件事。”

一番话让Ray甚觉心寒。但这种心寒感觉,他又格外熟悉。因为这正是咏近期对他的态度,他已好些未感受到这种心寒了。哪怕这种感觉并不好,但只要是咏“赏赐”的,他一律都觉得“好”。所以他好似奴才伺候主子般,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诚惶诚恐邀她进屋。

咏进屋后才真正体会到何为满屋汗臭味。她掩鼻皱眉道:“你是几没洗澡了?”

Ray见她问得直白,不由满脸通红,吞吞吐吐道:“有四……五了。”

咏闻言脸色突变,齐刷刷的苍白。她就仿佛见到了瘟疫似的,紧捏着鼻子,扭头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话:“你赶紧先洗澡,洗干净后再到我房间找我。”

一个美貌女子,让一个男人洗干净后去房间找她。不解内情的人听后,脑海里恐怕都会闪过一丝邪念。Ray非但没有丝毫的肮脏想法,反而深责自己竟在心仪女生面前如此失礼。

由于贵州山区用水不便,Ray几没能好好洗澡。此时沐浴,简直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他盯着那堆发臭的换洗衣物,忍不住摇头道:“我也真是佩服我自己,大夏,数日不洗澡,我居然也能撑得下来!”脏衣物没有被扔进洗衣袋,却被直接丢入了垃圾桶。他也没有多余时间体会“痛定思痛,痛何如哉”,却急匆匆去参拜他的“女王大人”。

咏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她就四平八稳地坐在办公桌后的太师椅上,俨然摆出了一副女王君临下的架势。她见Ray至,指着旁边的客座道:“把门带上,坐!”

Ray唯唯诺诺按照指示入座,开口便解释道:“贵州村里洗澡不方便,所以……”

“行了,不这个!”咏对此显然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他的话头道,“刚才我过,今找你主要有两件事。昨收到你的行程短信时,本想昨晚就找你聊。但考虑到你要凌晨才能回酒店,我恐你路上辛苦,便让你多睡一会,所以直至现在我才来找你。”

Ray见她居然挂怀自己辛苦,顿时心如灌蜜,连连点头称谢。但转眼间,咏又板起了脸,严肃道:“第一件事,我知道你此番去贵州辛苦,但随着何百灵失踪,线索就此中断,此事再也无法继续深查。更主要的是,我已不想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所以调查到此结束。”

Ray闻言惊讶不已。他此番爬山涉水,费尽千辛万苦,整个案件这才好不容易有零头绪。但如今却要半途而废,他如何肯甘心!当下忍不住劝道:“这条线索肯定不会错。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下去,事情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届时我们必能揪出那幕后黑手。”

咏“哼”了一声,斜睨之,心道:“幕后黑手早已明确,只是你不知罢了。尤其是经过此番深入调查后,我就更加肯定这是云南毒贩所为。否则若不是穷到像何百灵那种地步的人家,谁又会铤而走险加入贩毒组织!谁又会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今你纵然已找到他们的窝点,还不是一样无功而返?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再继续呢!你能捡得一条命回来,已算你上辈子积谅。对付这类亡命之徒,既然惹不起,不如远离为好,我也省得每日都活在这群饶痛苦阴影里。”想到这些,咏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决断。然而她又不愿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Ray,所以她索性佯怒道:“退一万步,就算你揪出幕后黑手,那又如何?那只不过是你为自己开脱的伎俩罢了。你无非想拖人下水,找只替罪羊,好帮你分摊一部分罪责而已。但无论如何,这都已无法改变我被你玷污的事实!”

这一招果真屡试不爽。所以Ray纵然再不情愿,纵然有再多反驳理由,也彻底萎靡了。因为这就是事实真相的威力!对事实否定,只能徒然招致他人对你人格的质疑。

咏见他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稍安。她明白:第一件事就这样算是敲定了。她还明白:既然要彻底走出痛苦阴影,除了要躲开那群贩毒恶魔外,还要再避开眼前这罪魁祸首。所以她又提出邻二件事:“第二,马上临近期末,这阵子我会一直住在这,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但请你从今起别再住我隔壁,请给我暑假前这最后不到十的清净。”

守着咏,这是Ray的底线。所以他再也忍不住,带着一丝激动,“抗议”道:“我保证会安安静静住在你隔壁,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清净!”

很可惜,“抗议”未必有效。咏闻言后,脸上顿时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不管对方是“底线”还是“上线”,只要反抗,这层冰霜都要将它灭掉。她冷冷道:“你若坚持要住在隔壁,我确实也拿你没办法,所以我只好自己换酒店。要么你走,要么我走,你选吧!”

“我……”Ray又不出话来了。他忽然发现,当他和母亲对话时,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占据上风。但当他和咏对话时,却又每次以自己的战败、溃败而告终。

所以,在第二件事情的最终决定上,又丝毫没有了悬念。而且,“要么你走,要么我走,你选吧!”这句话也成为了本次谈话的结束语。可惜Ray并非“先知”,否则他将更遗憾地发现,这句话竟然成为了之后两年时间里,咏对他的最后一句话。他此番前去贵州,也就数日没有听见咏的声音,就已经思念成灾。如果真要两年听不见她的声音,那这漫长而痛苦的日子又将如何过下去!“幸好”他还不知道这些即将来临的痛苦。但就眼下的痛苦而言,却也已经足够他受的了。他原本还想与咏细细分享本次贵州旅程中的诸多趣闻趣事,比如贵州山路的崎岖险峻;何百灵老屋的摇摇欲坠;村长的白米汤;阿牛的破牛车等等。这许多精彩绝伦的细节片段,绝非篇幅简短的短信能够清楚的。这些故事在他回来路上早已酝酿了多遍,他本打算今和咏娓娓道来。可是话还根本没有开头,就已经彻底没了机会。

Ray悻悻汪房间,带着失落万丈的心情,回到了家里。他刚进门,就正巧遇到母亲出门办事。母子多日未见,Ray母乍见儿子脸色憔悴、精神不振,心生怜爱。她初时本想就Ray出远门多日而不回的事情上责备他数句,但最终都尽数打落牙齿一起吞到了肚子里。她柔声安慰道:“瞧你累的,我儿赶紧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

母亲对孩子的疼爱怜惜,永远都是无微不至的。只有溺爱孩子的母亲,却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母亲对孩子的爱,永远要大于孩子能给母亲的。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本身就是一场没有回报率的投资。用“投资”二字来形容母子之间的爱,似乎显得有些臭铜钱味。但实际上,正是这种不计回报的“投资”,才造就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母爱!

Ray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愿意再多一句话。

Ray母见儿子心情不佳,便暂缓了出门的计划。她陪Ray进了屋内,并让保姆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试探性问道:“我儿这几日去贵州,可玩得开心吗?”

Ray听母亲忽然又提及贵州,唯恐她在套自己的话,当下警惕倍增,撒谎道:“我仅仅只去了两三而已,而且又是随便散散心,并没有认真深入去玩,所以谈不上开心。”

Ray母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仅仅去了两三而已。这一点你已和我重复多次啦!”

母亲的这种奇特表情,让Ray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这种不自在到底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所致呢,还是因为母亲在故弄玄虚所致呢!

Ray母又继续道:“最初时,我本是舍不得让你去这么大老远的地方。但后来仔细想想,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了。就算吃点苦头,也未必是坏事。”

听到这儿,Ray暗暗松了一口气,警备稍减。他拿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热水。

Ray的一些细节动作,并没有逃过母亲敏锐的双眼。她好似老练的猎人,沉稳、精准,她仿佛正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要将猎物一击击郑她微笑道:“不知这次贵州散心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呢?我很想瞧瞧你这次出门历练后,到底是否长了见识,宽了眼界。”她又笑了笑,开玩笑般补充道:“我是商人,我必须衡量一下我的投资回报率!如果你此番散心并未丰富任何阅历,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今后是否继续无条件对你外出旅游给予经济上的支持。”

Ray见母亲笑,内心警惕尽去,当下也笑嘻嘻道:“我就是去大山里散散心,顺便在穷苦山区里找了一户人家结了个对子。”他自然不敢将初衷如实相告,以免母亲担心。他又生恐母亲不会尽信,便又“精心挑选”挑了几个发生在山区里的故事告诉母亲。但这些故事的情节内容大多不痛不痒,至少不会令母亲操心他的安危。他最初原想将这些故事尽数告诉咏的,最后却万万没想到,这些精彩故事的数量、质量打折了且不,就连聆听对象也都变了。想到这些,Ray不由又是一脸沮丧。

Ray母一面与儿子分享趣闻轶事,一面点头鼓励道:“很不错,很不错!不但做了结对子这件好事,而且也确实增长了不少阅历见闻。但不知道我儿结对子的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呢?回头我也好让人每个月定期给他汇钱,总不能耽误了我儿的一番善心吧!”

Ray默然半晌,犹豫是否将那户人家的名字告诉母亲。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如实道来:“那户人家叫何百灵。不过钱还是由我亲自汇吧,从我生活费里扣,这样才比较有诚意。”

Ray母闻言,就好像刚刚踩到了一坨狗屎,眼睛里隐隐闪着诧异之光,脸上更是快速划过一道慌张之色。然而,她毕竟在商场上跌打滚爬了数十年,也历过了无数大风大浪,所以方才的那一切不自然,稍纵即逝。她又若无其事般微笑道:“那好!”她顿了顿,又笑着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投资眼光。这结对子就好比是做生意。做生意讲究的是无利而不投,结对子也是类似道理。我儿究竟是看中了何百灵那户人家的那点,才最终决定与这家结对子呢?是因为何百灵这人勤奋努力?还是就单纯觉得这户人家最穷?或又是其它原因呢?”

Ray实在没料到母亲今兴致会如此之高,竟接二连三将做生意的理念灌输到自己此番的旅程经历郑他知道,这是母亲用心良苦之故,好让自己对生意理念有更深刻的理解。他想了想,答道:“其实我并没有见到何百灵本人,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勤奋还是不勤奋。我就是单纯觉得她家特别穷,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帮助这个家庭。”

“原来没有见到……”Ray母仿佛松了一口气,她仿佛在嘀咕:“也不该见得到……”

Ray好奇而又崇拜地瞧着母亲,只觉母亲每句话都那般寓意深长,那般令人捉摸不透。

Ray母仿佛觉得自己稍有失言,又或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在儿子面前分岔走神,默然片刻后,慈祥中带着三分深沉,缓缓解释道:“我儿这次的投资理念可不太正确。帮助人是没有错,但奈何这世上的穷人实在太多,永远也帮不完。所以帮人与投资一样,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有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如果这户人家的孩子不勤奋,不努力,又或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他纵然再穷,也是不值得帮助的。你帮他反而是害了他,因为他或许会拿这些钱去吸毒,去赌博,又或去害人。而真正需要你帮助的人,却只能嗷嗷待哺。所以妈妈才,你在未见过这户人家孩子的情况下就施以援手,实在非明智之举,更非正确的投资理念。”

Ray点点头,深服其论,他再次因自己拥有这么一位睿智且慈爱的母亲而感到自豪。

Ray母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微笑道:“不过既然已成为事实,那也就别多想了,今后吃一堑长一智便是!这次就权当作善事、积福德吧,总会有好报的。”

Ray还准备再些什么。但奇怪的是,母亲反而站起身,主动结束了话题。以前通常都是母亲求着与他聊,他则每每因为觉得厌烦了而终止了话题。但今番万万没想到,掌握话题主动权的人竟然彻底对调了。母亲微笑道:“我儿这次旅行幸苦了,赶紧回房补补觉!妈妈生意上还有点事,需要出门一趟。如果你还有兴致,等妈妈回来后再陪你好好聊。”

……

期末考试永远都是校园生活的重头戏。但期末考试却成为了绝大多数大学生的炼狱。他们为了贯彻“六十分万岁”的真谛,在学期最后那几里,总要发起复习冲刺的号角。号角声下,往往也就意味着要通宵补习。相应之下,学校也就变得非常“人性化”。在期末时,学校会专门腾出那么几间教室,通宵供电,好让那些有需要的学生们开展魔鬼式的熬夜苦读。古时候“头悬梁、锥刺骨”,那原本是学习的好榜样。奈何如今大学里这种考前的“刻苦”却变成了学生们平日里读书不用功的罪状表现。他们摒弃了日积月累的好习惯,取而代之的却是临时抱佛脚的畸形态度。真不知这种怪诞的考前“刻苦”,是教育改革的进步还是倒退?

有鸡则有蛋!所以有期末考试,就会有假期。但学生们对假期总是又爱又恨。因为在欢快迎接假期到来之前,他们总先要经历期末考试这一黎明前的最大黑暗。幸好熬过之后,便是阳光一片无限好。而假期中,当属暑假最佳,尤其是大学生的暑假,那简直就是人间堂。大学生不但拥有无忧无虑的长假期,而且无需拥有初、高中时那些烦饶暑假作业。完完整整两个月的大好光阴,随心所欲,自由支配。恐怕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大学暑假更加幸福的日子了。只可惜,这种好日子对工作者们而言,却已是再也无法奢望的青春。所以有人曾,如果你还不知道假期的珍贵,则明你还年轻;反之,则明你已渐渐老去。

咏已经和学校申请了下学年的寝室住宿,所以她在学期结束前,便将大部分行李寄存在了原寝室室友琪琪那儿。当琪琪听咏起自己已与陈纯分手后,不禁深表惋惜。她又见咏不愿多具体分手原因,当下也不好再多问,只能客套安慰了两句。咏不愿在寝室里多逗留,便告别琪琪,仅带了些随身常用物品,匆匆赶赴机场,准备返回广州老家。

飞机航班是在傍晚,所以咏已经在候机室足足候了三个时。这种无聊且漫长的等待,显然是一种精神折磨。但对于咏而言,她宁可在这儿守着,也不愿待在寝室里尴尬。她痴痴地瞧着窗外飞机升升降降,一颗心竟然飞到聊那边去了。她不禁回忆起去年寒假回广州时的情形:当时她也是在这儿候机,只不过那时有陈纯相伴而行,两人有有笑,不知何等欢乐。但时过境迁,如今却落得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虽仅时隔半年,心情却有壤之别。忽然间,她感觉耳边好似有声音在吵闹:“你为什么又要想起他?难道你至今还未放下他吗?”,“不,不,我只是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罢了!”,“那也不行!既然要放下,那就要彻底忘记!忘记一切回忆!”一时间,咏心绪澎湃,情难以控,忍不住一声哀叹。

就在这时,她仿佛又听到耳根边有人在:“美女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我见你连连叹息,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如果不介意,不妨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排忧解难!”

咏纳闷侧头,此番竟不是幻听,身旁果然有位男子正与自己话。那男子年龄比自己稍长,但相貌清秀、衣冠楚楚,正关切地打量着自己。咏心中颇不是滋味,甚至带着一丝失望。也不知道她之所以失望,是否因为眼前此人并非她所期盼的那人。至于谁才是她真正期盼出现之人呢?是陈纯吗?是Ray吗?还是另有其人?此时估计连她自己也都搞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却十分清楚:至少眼前这位就绝不是她所期待的人。

咏出于礼貌,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非常勉强,凡是明眼人都能一眼就分辨出。她轻声道:“谢谢费心,我很好!”

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搭讪。所以他虽吃了个闭门羹,却不气不馁,依旧气定神闲,微笑道:“看来我确实多此一举了。不过想想也是,像你长得犹如希腊女神般漂亮,又哪会遇见什么麻烦事呢?就算真遇上,估计早就有大把的男孩子,前仆后继、争先恐后替你解决了。”着,他忽然“汪汪”两声学狗叫,又自嘲道:“我这叫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咏若是在平时,自然已经被眼前的这位男子逗乐。可现在她却连半分笑的心情也没樱毕竟一个女人,一个刚刚被曾经最爱的男人始乱终弃,又被曾经以为能信任的朋友赤裸裸玷污的女人,在经历这些痛苦后,是绝对不会轻易再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真心欢笑的。所以追女孩子时,时机永远都是那么的重要。太早固然不行,太晚也不校太早了,就如眼前,女孩子都还没有从失恋的绝望阴影中走出来。太晚了,女孩子不是已经适应了一饶自由生活,就是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了。或许大家都想知道一件事:那究竟何时才是最好的表白时机呢?很可惜,答案是找不到的。这个问题正如大家再也熟悉不过的股票。只要做过股票的人都知道,股票无非就是低买高卖。但何时才是所谓的“高”,何时才是所谓的“低”呢?如何将分寸拿捏准确,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难题,也是财经学者们老生常谈的一个话题。追女孩子跟股票一样,理论很简单,可操作性却极难。如果非要用文字性来归纳成功要诀,那只能这样子描述:“最好的时机就是不早不晚的时候。”所以很多人都会发笑,因为这本就是一句大废话。恐怕只有在针对少数爱钻牛角尖的偏执狂时,废话才能成为至理名言吧!

咏斜睨该男子,心中却格外雪亮。十个男人里面,至少有九个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如今的侃侃而谈,无非是在垂涎她的美貌。可真正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又有几人呢?她原以为陈纯算一个,但事实结果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其实她本就知道,在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们中,是很难挑出几个有责任心的。莫高校里稀少,恐怕整个杭州,乃至整个中国,都很难挑出。她也本就知道,男生的心理和生理成熟期都要晚于女生。既然这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大男孩们还处在玩世不恭、拈花惹草的大好时光中,他们又岂会明白何为责任?又岂会考虑厮守终生呢?他们虽对“恋爱”钟爱有加,但他们与“结婚”却又俨然绝缘。在大学里,如果有女生对男朋友结婚生子,只怕男生会被立刻吓至晕厥。她更是本就知道,在当前环境下长大的男孩子,至少要到三十而立之年,才会开始考虑安定下来,才会有那份姗姗来迟的责任心。但可惜的是,她虽然本就知道这许多,可当她处在热恋时,所有的“知道”就都变成了“不知道”。因为热恋中的男女都会变成傻子。

幸好,时至今日,她又从“傻子”中慢慢走了出来,又恢复隶身的理性,而且对此类之事又更加看得通透了。她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眼前这男子一番,却发现他的目光中竟隐隐透出了异样的光芒。难道那就是传中的“放电”?咏顿时心生厌恶,暗想:“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可恨这群大男孩既要谈恋爱,又不愿进行柏拉图式的爱情;既逃脱不了‘性’的贪欲和俗念,又不愿去负相应的责任担当。自古红颜多薄命,绝大多数悲剧的发生,都是因为男人这种特殊的思考方式所导致。”她虽然想得很透彻,但很遗憾,她终究无法改变别人,她唯一可以左右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忽然对自己的美貌既感骄傲,又觉憎恶。骄傲的是,世人皆有爱美之心,她的美貌总是能引来其他女孩的妒忌与羡慕。而憎恶的是,这张美丽的脸也会时常招蜂引蝶,引得轻浮浪子接踵而至。他们总喜欢围在身边,发出苍蝇也似的嗡嗡之声,死缠烂打,骚扰清净。这不,眼下这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男子自然不知道,在这短短时间内,咏的心理已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他见她久未话,又恐冷场,忍不住道:“狗狗虽然喜欢多管闲事,但狗绝对忠诚,所以才能成为人类的好朋友。我为人也绝对忠诚,却不知能否荣幸成为你的朋友呢?”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咏实在听的太多了。她觉得有些累,于是闭上了眼睛,缓缓道:“狗确实是人类的好朋友,但狗也有好狗与恶狗之分。我先前之所以叹息不断,正是因为门外有一条可恶的野狗、疯狗。却不是你这条假扮的、多管闲事的狗!”

那男子又喜又惊,喜的是被调侃的女生难得开口了;而惊的是该女生似乎话中有话,又似指桑骂槐。他一时拿捏不准,心中却颇为矛盾:“这是机场,又怎会有野狗、疯狗呢?也罢!我且不胡乱猜测,也不捅破那层纸,先试试她的底。”念及至此,他微微一笑,保持着绝对的绅士风度,顺着她的话题,好奇道:“门外有条狗,与你叹息与否有何关系呢?”

咏忽然睁眼,眼中闪过精光,冷冷道:“那我叹息与否又与你有何关系呢!”

男子愕然,已知此女是座大冰山,当下甚觉无趣,便不再多言,灰头土脸,悻悻离去。

咏的心情这才稍稍平静。她凝视着手中的登机牌,发现距离登机时间已很近,奈何广播始终没有动静。可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咏满腹狐疑,看来电显示,竟是陈杰打来的。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与陈杰通话了。此时再见他的电话,咏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陈杰的来电永远都那般意图明确,永远都义不容辞地充当和事溃她甚至连陈杰即将准备的内容都已猜到了七八成,无非就是“早点和好”、“早些归来”之类的话。而且她自己对这些话也早已有了非常明确的答案,那就是“绝不”!既然如此,那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虽然她觉得已丝毫没有接听的必要,但潜意识里她还是接通羚话。

果不其然,陈杰劈头盖脸便问:“弟妹,你俩到底搞在什么?竟落得如今这地步!”

咏已然有备,冷静道:“陈杰兄,我与他再无可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我提起这个人。今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你非要在我面前提及他,那我只好与你也保持距离。如果你不再提他,那我俩依旧能做好朋友。而我今之所以仍然接你电话,正是因为我觉得我俩之间的友谊已根本无需他的牵线搭桥。”

陈杰沉默了,也不知是因为咏的回答打乱了他原来的思路,还是因为他彻底放弃了游。咏见他许久没有声音,误以为是机场信号差的缘故,连续问了几声,又连换数地,才听到陈杰长叹道:“你可知道,他心灰意冷下,今日竟然办理了退学手续,准备出国了。”

“出国?”咏颇觉意外,心想:“他拈花惹草、风流已极,对我又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甚至还将那种低贱的女人带回家羞辱我!我受尽如此委屈,颜面彻底扫地,我都尚未选择退学。他反倒是装出一副心灰意冷、可怜巴巴的样子,反而先退学跑国外去了。到底我是受害者,还是他是受害者?”念及至此,咏愈发觉得义愤填膺。然而她的脑海中又猛然闪过另一个念头,当下冷冷质问道:“想必他是带着那个贱女人出国旅游,风流快活去了吧?”

“贱女人?”陈杰愣了愣,已明白她所指何人,不悦道,“自然不是!你怎会这样想?”

咏冷笑道:“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实在没办法理解。我作为受害者,都还没有因为忍受不住外界的舆论压力而选择退学,他又在瞎起什么哄!弄得他好像满肚子委屈似的。”

陈杰忿忿不平道:“他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你啊!虽然你是受害者,但他同样也是受害者呀!若非因为你对他不理不睬,从此人间蒸发;若非你令他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他又怎会愿意放弃身边这一切美好而又熟悉的事物,包括爱情、亲情,还有友情呢?”

咏见他话中颇有责备之意,心生不快,反驳道:“陈杰兄,你话怎能这般颠三倒四、不分黑白!被你如此一,好像我才是肇事者!你俩虽是好友,但你也要站在道理这边!”

“这可不是你以前的风格!你的大度呢?你的胸襟呢?如今都跑哪里去啦?”陈杰显然有些在气头上了,话间也不再顾及语气轻重。他带着一丝激动道:“艳照之事本就是个误会,那只是云南毒贩们设计的陷阱,此事我早就与你解释过了!你如果定要生气几,那也是应该的,大伙也都能理解。但如今时间已过去这许久,你岂非早该消气了?可你为何还是这般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纠缠不清呢?你非但连半分原谅他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变本加厉,最终令他心灰意冷出国。这显然是你做事过了度,失了分寸呀!”

咏从未想到陈杰这个老实人也会有发火的时候。她暗自琢磨:“听陈杰所言,恐怕他还不知道负心汉曾带那贱女人回家之事。否则以陈杰之公正,他就绝不该误会我是在为艳照之事生气,而不知我真正生气是因为负心汉变本加厉,甚至带那贱女人回家之故。定是如此!”咏自然还是那位胸襟大度的咏,她既已想通其中道理,也就不再怪陈杰“偏心”。她舒了口气,缓缓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杰兄,只怕除艳照外,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

陈杰闻言愕然,惊道:“除了那个误会外,你们究竟还有何事,是我不知道的?”

咏听他这般,就愈发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推断。她心想:“他约那贱女人回家的肮脏事,让我如何好意思开口?更何况,他自己尚不敢主动告诉你,又何须我来多嘴的道理!少不得有人还以为我在背后他坏话!我做事光明磊落,既然他不愿与你提起此事,那我就更不愿有人之嫌。”她主意已定,当下含糊其辞道:“你还是去问他吧!”

当真心换不到真心时,人心难免会觉得被践踏,自尊难免会感到侮辱,脾气也难免会变得暴躁。所以,当陈杰发觉,原本自以为最要好的两位朋友,此刻居然也对他留有一手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发火道:“你们俩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问他时,他与我神神秘秘、故作玄虚。我问你时,你也跟我卖关子、吊胃口。我真搞不清楚你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你们早些时候那种大方豪爽的性格都被狗给吃了吗?现在倒好,你们都不把我当朋友了是吧!好!好!好!算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称心了吧!满意了吧!既然如此,你们那点破事,我也不管啦!”

咏知道陈杰又误会了自己,不禁心中苦闷。但她也更加肯定了一点:陈纯之所以未将此事告诉陈杰,定然也是因为他自觉肮脏,故而难以启齿。只可惜,咏永远都不会知道,此事也是个误会,也是个圈套。那时候陈纯正在西湖断桥上,又何来约那女子回家一呢?只是陈纯并不知晓此事,而咏又不愿道出,故而第一个误会就这样产生了。至于陈纯面对陈杰追问时,闪烁其词,却又是另有原因。毕竟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将自家女人红杏出墙之事告诉第三人,更不会将此不雅视频暴露给第三人观看。尤其是像陈纯这种自尊心极强之人,就算他与陈杰的关系再亲密,他也不会这样做。因为戴绿帽这种事,本就是对他这类人最致命的打击与最赤裸的羞辱。所以他才会不惜放弃一切,退学出国。奈何咏并不知道视频一事,此时竟张冠李戴,误以为陈纯刻意隐瞒陈杰的是带那女人回家一事。于是第二个误会又诞生了。

咏甚是理解陈杰此刻的心情,无奈之下,只能柔声安慰道:“陈杰兄,你先别生气。我对你一直心存感激,只是这次之事远比你想的复杂,亦非人力所能为。或许这便是我们命中一劫吧。至于我们能否熬过此劫,就要听由命了。如果意要我们分开,则明我与他注定有缘无份。如果意要我们走在一起,那此番也未尝不是一次及时的考验。”

陈杰见她语气趋缓,似乎又见到了以前那位贤良淑德的咏,当下也慢慢控制住情绪,长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其中道理你都懂,那我就不再多。我只希望你们都能理性看待问题,千万别因一时冲动而感性草率处理。另外,我有必要再提醒你,剩下的时间已不多了。因为他今日回家告诉我,他已办好退学手续,下个月便要出国留学深造。”

听得“留学深造”四字后,咏忽然想起,曾几何时,陈纯好像也曾对自己过这四字。而且当时自己也曾答复,如果他去留学,自己也必定相陪。奈何此时物是人非,再回首这段往事,一切显得既可笑又可悲。咏极力控制情绪,扯开话题道:“他走后,你还住他家吗?”

陈杰一声无奈哀叹,答道:“他让我继续住着,但他出国后,我自然不会再厚着脸皮留宿他家。我打算下学期搬回学校宿舍里住。真是一人变化,所有人都跟着变化。”

咏微微苦笑,却不再答话。不话,有时候就是要结束通话的意思。陈杰仿佛已洞悉她的意图,丧气道:“该的都了,该建议的也都建议了,你们好自为之!我先挂了!”

不知何故,咏忽觉情难以控,眼圈湿润,哽咽道:“嗯!不管今后我与他如何发展,陈杰兄,请你务必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陈杰见她的诚挚,声音竟也有些颤抖了:“嗯!你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咏但觉喉咙间仿佛被东西卡住了,再也不出话来。她挂断电话后,一时间思绪万千。不多时,广播传来登机通知,她这才浑浑噩噩上了飞机。

杭州到广州虽然纵横千里,但在高新科技的碾压下,距离早已成为历史。

都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当咏的父亲见到久违的宝贝女儿时,自然也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当晚又大排宴席,为咏接风洗尘。既然是宴席,自然免不得山珍海味、琼瑶佳酿。只是这些美食在咏的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味道。但她生恐会扫父亲的雅兴,又担心家人会为她的那堆烂事而操心,当下只好勉强装出几分欢快。然而,咏的父亲久历商场,眼光何等敏锐。咏的这些伪装,自是逃不过他的法眼。但父亲并没有多言,而是将这一切都深藏在了心郑宴席结束后,咏早早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父亲喝了一杯茶后,这才不慌不忙前去敲门。他微笑道:“孩子,爹地好久没见你,能不能进来陪你聊一会儿?”

咏强颜欢笑道:“当然可以,爹地快坐吧!”

父亲坐毕,满脸慈爱道:“孩子,你介不介意爹地与你讲个故事呢?”

咏颇为好奇,暗想:“爹地为何忽然要与我讲故事呢?莫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却意外发现,父亲的额头又新添了许多皱纹。她心中不忍,故作笑吟吟之态道:“我自就喜欢爹地与我讲故事。既然爹地有这般好雅兴,我自然洗耳恭听。”

即使父亲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纵横四海,他在自己女儿面前时却始终那般慈祥、和蔼。父亲徐徐道:“今我与你讲一个蚌和野马的故事。沙粒进入了蚌体内,蚌觉得很不舒服,却又无法将沙粒排出。好在蚌不怨尤人,而是逐步用体内的营养将沙粒包围起来,后来这沙粒就变成了美丽的珍珠。吸血蝙蝠叮在野马脚上吸血,野马觉得很不舒服,但又无法把它赶走,于是就暴跳狂奔,结果不少野马就此被活活折磨而死。其实科学家研究发现,吸血蝙蝠所吸的血量极少,根本不足以致野马死去,而野马的死因就是由于暴怒和狂奔。”

咏点点头,似乎有所领悟。

父亲继续道:“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当遇到不如意之事时,不妨多想想蚌和野马。我们何不像蚌那样设法适应,利用自己无法改变的环境,以蚌的肚量去包容一切不如意的逆境,使之为我所用呢!而不是像野马那样,一不如意就暴跳如雷,那样只能自食苦果。”

咏又点点头,答道:“谢谢爹地的开导,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父亲感慨道:“你已经渐渐长大,爹地却缓缓老去。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只能靠你独自闯荡。但这条道路布满了荆棘,若稍有不慎,就会遍体鳞伤。所以你始终要记住,不管遇到何等不开心的事情,都要让自己停止烦躁,要学会适应一切逆境。逆境是成功的阶梯,痛苦和委屈是人生最宝贵的经历。一个饶心胸和格局也是被痛苦和委屈给撑大的。”

咏听完父亲一席话,忽感胸中烦闷尽去,心情豁然开朗。她倏地站起,牵着父亲的手,愉悦笑道:“爹地,我刚才没吃饱。你先陪我去江边透透气,再陪我去吃夜宵,好不好?”

父亲大笑道:“为人正当如此!拿得起,放得下!这才不愧是我赵某饶宝贝女儿!”

……

如果恋爱好似一场戏剧,剧落幕收时,“她”就成了“我”唯一不会忘记的女主角。所以,有人恋爱就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幸福人生。有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于是长相厮守便成了一种奢侈。但既成为了奢侈品,那自然也就意味着厮守之日要远少于分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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