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世面上已经传出吕照南的事,且议论得头头是道,众纷纭,李清同很有压力。
他虽给出了日伪特务的法,但吕照南口碑风评俱都很好,所以很多人是不信的,更多的人私下里纷纷议论吕照南是中共的人。县党部不思联合抗日却抓捕中共的人,这是要拆团结抗日的台。
到了晚上,据白慕瑾汇总的情报,仅仅今日一时间,县党部之前树立的党国正面形象,便被吕照南事件搞的声誉大跌。
胡叶岩也很有压力,撬不开吕照南的嘴,就无法确定下一步的方针。
他将吕照南的十指插满了细钢针,十指连心,这次让吕照南忍不住吭出声,痛得死去活来,数次昏迷过去。
但他依旧不承认自己是中共的人,醒了就大骂李清同残害党国官员,发誓出去要告他告到地老荒。
李清同来到地牢时,张君石正苦思冥想,胡叶岩在清洗手上的血迹,两人都是一筹莫展。
被绑在柱子上的吕照南闭目喘息,脸上憔悴异常,但精神上却还是斗志昂扬,坚决不低头。
李清同走到他面前,极为惋惜的道:
“吕局长,你这是何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轻贱自己的身体,很无读书饶孝道,你父母在之灵会心疼的。”
吕照南抬头注视他的目光,眼里闪出决然和愤慨的神色。
李清同却不给他话的机会:
“吕局长,相信你对我也做过粗略的调查。本人在上海时多次与贵党人员打交道。他们一旦被捕,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很有种,也很有气节。
李某做事向来是谋而后动,从不做捕风捉影的事情。
知道你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吗?”
李清同完就盯着吕照南的眼睛,专注的观察眼睛里的细微变化。
“别不信,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代号,这还要感谢延安那些鸠占鹊巢的江西红军。
你原隶属于刘志丹旗下,可惜他死的早,江西来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可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秘密,他们知道后,派了联络处三人专门来此寻找你。
我没记错的话,联络处那个王雅楠专门找过你,却被你撵走了,这就是命。”
到这里李清同不了,他在给吕照南消化的时间。
像他这种人,李清同看明白了,用刑暂时是没有用的,只有从心理上击垮他坚守的意志,才有希望尽快撬开他的嘴。
果然李清同连蒙带唬的一番话,让吕照南的心沉到了谷底。那话里的信息已经清楚的表明对方完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上次王雅楠找他,他还以为她把自己当成了共产党拉拢对象,要向他宣传党的统一战线,他不愿被特务盯死,便打发她走了。现在看来自己谨慎过头了,没有给自己同志一个试探的机会。
不过他很欣慰,作为孤鹤,他孤独的坚守自己的阵地,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组织上的召唤。党居然为了他派了一个公开机构来寻找他,他顿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离家出走的孩子,是多么渴望回到家的港湾,渴望与久别失散的家人围炉共话,一解孤独忐忑和悸动。
虽然他连忙低头掩饰,可李清同的锐目还是瞧出了变化。
“是啊,你应该感动,也应该自豪。干我们这一行的,组织上如此器重和挂念,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李清同触景生情的感慨起来。
“流而不返者,水也,万世不移者,山也,不以时迁者,松柏也。
你知道吗?我很少佩服你们中共方面的人,但刘志丹却是我敬佩的一个人。他能以松柏给你起名字,足见他对你有多重视。
我想这也是他的一种心里愿望,毕竟潜伏者的下场都不太好。
草木秋死,松柏长存。这是他对你的一种期望。
吕照南,你看我是继续叫你吕局长好呢,还是叫你红松好呢?”
……
家再远也有用步量完的时候。
杨士凡推开院门,驻足片刻,特意整理了一下装束,关上院门,大步走向堂屋。果然寇维中一身学者打扮,正端坐品茶等着他。
“怎么今回来这么早,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嘛。”
杨士凡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了茶水,抹抹嘴角的茶渍,淡定的道:
“今日下午我请了假。”
“噢?那边有消息了?”
寇维中指的是特派员那边,他以为杨士凡是去跑腿搞联络去了。
杨士凡没有回答,而是迎着寇维中的目光。之前他根本没有勇气与寇维中对视,现在他一反常态,寇维中的眼睛一眯,脸色沉下来。
“寇先生,我有事向你请教,不过我请你实话。”
杨士凡的目光没有退缩,其实他心里紧张死了,他知道侧房里埋伏着保护寇维中的特务,只要他发出指令,他立刻就会被特务射成马蜂窝。
可他不能退缩,这可能是他谈判的唯一勇气表现。
寇维中端茶喝了一口,脸上浮现笑意,很温和的道:
“士凡,若有什么心里话,你可以出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我比你虚长十几岁。”
杨士凡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你投奔脸国,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受过训练的特工人员其实骨子里是瞧不起你的,他们瞧不起你,便会看你不顺眼,看你不顺眼,便嫌你碍事,嫌你碍事,他们就会找机会挤走你,然后找机会干掉你,然后他们会你的价值用完了。”
屋里瞬间静下来,寇维中的呼吸有些粗了。
他握着茶杯的手,隐隐爆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杨士凡突兀的一番话,令寇维中始料不及,他暗暗猜测下午这段时间,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坦率的,你刚刚所很尖锐,也很扎人,不过我可以对你实话。你的大部分已经和正在发生,不过最后的结果不会是我死。
你是不是觉得在县党部我罩不住你?”
“寇先生很坦诚,谢谢。
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投诚者,在中共眼里我也是叛徒了,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你一样吃县党部的饭。
可是相对于那些根红苗正的特工人员来,我们俩毕竟是中共的变节者,他们不会把我们看做是与他们同一类的人,更不会一视同仁的对待我们。
我之所以问你这些,是因为我和你一样是怕死的,我不想投诚后被他们来个‘飞鸟尽良弓藏’,更不想被来个‘狡兔死走狗烹’。”
杨士凡此刻眼睛里有一股阴戾的火苗在燃烧。
寇维中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片刻方才开口:
“你能开始担心你的处境,明你比我醒悟的早。”
他没有深下去,而后反问道:
“看来下午你受刺激了,能跟我吗?”
“当然,我赶回来就是想和你来一次开诚布公,毕竟在县党部里我们俩才算是需要抱团取暖的一家人。”
杨文财将下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了一遍,连自己当时怂了都没有避讳。然后他就看着脸色漆黑的寇维中,等待他的答复,或等待他结成统一战线的许诺。
半晌,寇维中抬头看他,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士凡,你很好,我低估了你的反应力。”
随后他学李清同,手指在桌面上叩击了几下,似下了个不的决心。
“就如你所,咱俩抱团取暖,不过现在一切你得听我的。”
完,寇维中脸色一沉,身上涌出一股自信的威严。
“可怜秀骨云中鹤,不及野鹤啸长风。
咱们就让那些云中鹤们看看,野鹤照样乘轩云出岫,高飞九藐鸡群。”
喜欢同匿者请大家收藏:(m.aizhuixs.com)同匿者爱追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