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员外听了这混帐儿子的混帐话，一时间气得脸皮子发紫，嘴唇颤抖，脑溢血症状再度凸显。他颤抖了半，才哆哆嗦嗦地道：“你……你给我过来。”
叶被大亨撞飞出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大恨：“他么的，你自己不，老子仓惶之间哪还记得你家大门冲哪儿开？”
大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步一蹭地挪到洪员外身边，这时叶也爬起来，向他们走过来。洪员外一把扭住儿子的耳朵，大喝道：“你这孽畜，闯下弥大祸，不好好闭门思过，居然还敢私自外出。”
叶心道：“噫！这句话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了，水舞给遥遥讲西游，那些佛陀大菩萨们每次从悟空棒下包庇自家妖精时，的好象都是这句话。”
叶刚想到这里，洪员外已经扭着大亨的耳朵，对叶和气地道：“犬子顽劣，以致酿下大祸，老夫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给典史大人平添了许多麻烦，还望典史大人恕罪。”
叶心道：“果然，洪员外与那些明着教训实则包庇的佛陀大菩萨一个心思。”
叶忙道：“洪员外不要误会，本官不是来寻令公子晦气的，实不相瞒，本官与令公子性情相投，呃……已然结拜了兄弟。”
洪百川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吃惊地道：“艾典史，你开什么玩笑，你……你和这顽劣不堪的畜牲……结拜……兄弟？”
罗大亨歪着头，被老子揪着耳朵大声道：“是啊爹，艾典史正是孩儿的结拜大哥。爹，你快放手，让我大哥看见我这副样子多不好意思。”
洪百川的腮肉急剧地抽搐了两下，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自己这个每都能把他气得三尸暴跳的混球儿子，怎么就能和县衙四把手做了结拜兄弟，洪百川的脑子一片混乱，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叶生怕他问起两人结拜的详情，连忙问道：“员外方才，我这贤弟闯了弥大祸，却不知他做了什么？”
洪百川看着他，奇怪地道：“典史大人难道不知道明日黄大仙岭上县学两派生员之间的大决斗？”
“啊！原来员外指的是这件事。”
叶不觉有些心虚，虽这事儿是罗大亨犯浑，可真要追根溯源，跟他还有莫大的关系呢，当初如果不是他让罗大亨想办法制止生员殴斗，哪有明日的黄仙岭大决战。
叶忙道：“这件事我自然是清楚的。起来，也不怪大亨，那些学生着实顽劣，就算没有大亨那句话，他们早晚也会闹出大乱子来。”
洪百川叹了口气，道：“典史大人，他们哪怕闹得翻地覆，只要与我家没有干系，老夫也懒得理会。可这事偏偏因大亨而起，老夫就不能不担心了。老夫想让这子闭门思过，谁知他就翻墙逃了出去……”
罗大亨翻着头道：“爹，做人要讲信义的。孩儿那当众过，要去当公证人，如果我到时不出现，岂非食言而肥？”
洪百川似乎一碰上他儿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即暴跳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畜牲，真要活活气死你爹啊！你食言而肥？你食言而肥？你现在就够肥的了！”
罗大亨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叶拉长着脸，对洪百川道：“洪员外，我和令公子既然结拜了兄弟，那就该称您一声伯父了。您也不要叫我典史大人了，叫我……就好，呵呵，这是我的乳名。另外呢，您也不要口口声声地孽畜啊、畜牲啊什么的，好歹我是大亨的结义兄弟，他是孽畜，那我成什么了？”
罗大亨占晾理，马上理直气壮地道：“对啊，爹，我是你儿子，你骂我，我没话。可我大哥可是县衙的典史官，你骂人家，就太不讲道理了。”
洪百川的身子猛地晃了晃，似乎要气到昏倒。他呼呼地喘了两口大气，一种悲哀的情绪突然笼罩了全身，有些凄凉地对叶道：“你看看我这儿子，老夫英雄一生，赤手空拳打下偌大家业，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只要能好好守着这份家业安份度日足矣。谁知他……”
叶想起自己幼时受过惊吓，以致变得怯懦异常，凡事不敢去争，常常受人欺负的大哥，心有戚戚，忙安慰道：“伯父不要伤心，大亨呢，确实有些没心机，可他还嘛，身子虽然长开，心智还未成熟。再者，他性情憨厚，纵然不能满足伯父的期望，总好过那些纨绔子、二世祖啊。”
洪百川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老夫如今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了。不瞒你，黄大仙岭生员对决一事，是顾教谕来跟我的，老夫这才知道他又闯了祸。而且老夫问过顾教谕，大亨他在县学……”
“罢了，他不是那块料，老夫也不想逼着他上学了。老夫本来答应过他那去世的母亲，一向想把他培养成读书饶，唉！不提这些了，以后叫他跟我学做生意就是。明日黄大仙岭之事……”
罗大亨听一直很顽固的老爹终于不再逼他上学，不禁眉开眼笑，但是一听他提到黄大仙岭，马上道：“我要去！爹，做人要言而有信！做事要有始有终！不管今后怎样，明我是一定要去黄大仙岭的。”
洪百川苦笑着对叶道：“你看看，换了谁摊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能够不被他气死，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叶道：“明日之事，大亨还真不好不去。他是公证人，去了也不参与双方争斗，不致有什么危险。如果他不去，那些生员也不是白痴，不管明日之事如何了结，事后总免不了要来寻他晦气。”
洪百川挺起胸膛，大声道：“老夫自然晓得他们都是未蒙教化、桀骜不驯之辈，可他们再嚣张，也不至于闯到我家来杀人越货吧？老夫不让儿子再去县学读书，以后避着他们些就是了。”
叶道：“他们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早晚要继承附近山中各个部落首领之职。洪员外家也在这里，一味逃避算是办法么？员外你疼爱儿子固然没错，可你现在能为他遮风蔽雨，能永远为他遮挡一切么？他总要长大成人，独自面对这一切的。”
洪百川沉默良久，慢慢松开了儿子的耳朵，喟然道：“你的话，我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为人父母的，总是……，罢了，那就让大亨去吧，我相信典史大人不会坐视那些生员真的大打出手，酿出血案的。”
叶其实又哪有什么把握了，不过他对这些生员了解有限，其余种种都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而来，他相信那些生员既然没有生死大仇，纵然是受人戏辱，也不至于必欲致对方于死地才甘心。明日那场闹剧，恐怕是年轻人不肯服输的心态作祟，到时他带了捕快、民壮们上山，又有罗巡检调巡检司官兵助阵，怎也不致事态扩大。
想到这里，叶便道：“伯父放心，大亨不会有事的。”
罗大亨揉着耳朵，喜滋滋地道：“爹，我真的不用再去上学了啊？”
洪百川方才万念俱灰，这才下不让大亨继续求学的话，可是话一完，他就后悔了。当初他可是亲口答应大亨他娘，不让大亨再走爹娘的老路，只做个本本份份的普通人，读书考学，太平一世的。
可儿子真不是那块料啊，他这当爹的该想的法子都想了，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儿子就是对读书没兴趣，他这个当老子的又能怎么办？想到大亨他娘，洪百川便是心中一惨，眼睛不觉湿润了。
当初，他和大亨他娘一见钟情，恩爱甚笃，可是直到两人怀了大亨，都没得到大亨他姥爷的承认，大亨他姥爷甚至派了人来，把他们抓回去，要当众杀了他，离散他们夫妻。
当时大亨他娘已身怀六甲，她硬是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以拳捶腹，以一尸两命的决绝相抗争，这才逼得老人松口，愤然放他们离开，从此父女绝情，再不相见。
大亨这孩子如此顽劣，性情又如此憨傻，或许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儿，别看洪百川整和儿子跟仇人似的，其实对他不知有多怜惜宠爱。大亨他娘的临终遗嘱，洪百川更是尽心竭力，誓欲完成。
可是儿子他……
大亨满怀希冀地看着父亲，洪百川看到儿子期待满满的目光，心中忽地一软，暗道：“孩子他娘希望大亨太平一世，安安份份，可那……也不一定要读书识字，诗书传家吧，他既然对读书毫无兴趣，不如让他弃书从商如何？
大亨眼巴巴地看着洪百川，央求地道：“爹……”
洪百川叹了口气，道：“罢了！明日，你先随你义兄往黄大仙岭，了结了那桩混帐事。回来之后，为父会交待你一桩买卖，如果你能圆满完成，从此便不用读书，安心经商便是！”
p:诚求推荐票！
喜欢夜天子请大家收藏：(m.aizhuixs.com)夜天子爱追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