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梦境”本身的艰难险阻，眼下这个情况的成因也值得推敲。
从“物理叠加”的升级手段来看，那一堵墙似的机柜，显然不是出于技术需要，在它背后、甚至其中，肯定藏着某种秘密。
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其他观察者，也可能是其他情况，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利亚姆”的出现，已经证明在这个“梦境”里，存在着和我们一样的“外人”，虽然他们未必怀揣恶意、但肯定也没有多少好意。
而且穆罕默德肯定知道这件事，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复杂的情况——
在这次联合政府主导的紧急入梦行动中，有人秘密的、或者在我不知道的前提下，“偷偷”进入了这个“梦境”、并且对我和陈禹含不怀好意。
这便是我刚才想到的、那个可能存在的“更糟糕的情况”——
穆罕默德等饶身份没有问题，却又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联合政府认为，这件事情中的某些因素、不能被太多的人知道。
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种内部隐瞒是没必要的，所以在这一整件事情里，大概率还存在一个“第三方”。
换句话，这是一场见不得光的“合作”，而在如今还有这个资格的势力、或者人只有一个……
“杨佩宁。”
陈禹含叹出一个名字，不过马上又变成了疑惑的声音：“但你不是那个木头没问题吗？那他怎么会帮杨佩宁做事？”
“……或许这是一场交易。”
我沉默了一下猜测道：“索菲娅之前跟我过，地球方面对E.c.S.o的行动中，没有受到任何的有效反击，也没发现任何关于杨佩宁的迹象，就像他抛弃了他们一样。”
陈禹含眨了眨眼，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杨佩宁用E.c.S.o换了这次合作？”
我捏着眉心叹了口气：“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杨佩宁确实有可能做这种事，E.c.S.o对他来，只不过是一个实现目标的台阶而已。”
陈禹含闻言，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可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在一切变成定局之前，没人能看透他的想法。”
我更加用力的捏着眉心，可还是压不住心底那股翻涌的焦虑：“但他一开始选择了E.c.S.o，明E.c.S.o更有利用价值，可是现在他抛弃了E.c.S.o……”
“明E.c.S.o对他来已经没用了，或者……”
陈禹含到这稍稍一顿，接着破荒的、主动握住了我颤抖的手：“需要利用E.c.S.o的部分已经完成，他距离最终的目标很近了。”
“……”
我感受着陈禹含手心的温度，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牙都快咬碎了也没什么效果，只好破罐破摔的、让自己沉进更深的焦虑。
“不是很近。”
我适应着身体颤抖的频率、尽量流利的轻声道：“在盗窃Gidim-mul-duga之前，就已经有很多入梦芯片丢失了。”
“我们看到的那枚巨型芯片，只占丢失总量的十分之一，但如果杨佩宁用不到那么多Gidim-mul-duga，为什么要偷那么多、来给行动增加难度？”
陈禹含的手也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这里就是他的目标。”
我看着车窗外的迈阿密、或者看着这一整个世界：“他利用E.c.S.o，陆续拿到了他想要的入梦芯片，最终组成了这个世界。”
“其实仔细想想，E.c.S.o这些年没有太多的破坏性行动，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在阻挠调查，可能就是杨佩宁在为了这一次而拖延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梦境’对他来至关重要。”
陈禹含更加明显的颤抖起来：“这是临门一脚了，不定……不定他会……亲自……”
陈禹含试了几次，可最后那几个字却怎么也不出口。
不过就算没出来，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因为此刻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杨佩宁用一辈子来完善、并执行这个计划，如今终于到了最后的临门一脚，以他的习惯，绝不会再居于幕后。
或者的更直白一点，如果我猜对了，我们可能会在这个“梦境”里见到杨佩宁。
真正的杨佩宁。
不过来也怪，在我终于直面这个想法之后，反倒觉得没有那么焦虑了。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杨佩宁的对手，所以他想做什么，大概也不是我能阻止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杨佩宁大获全胜，而我已经接受、甚至习惯了这种结果，抱着必输的心态再来看这件事，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我对“赢”没有执念。
哪怕是面对【大灾难】，我也没有必须要解决它的那种想法，只要尽了努力、在结局降临的时候问心无愧，对我来就已经够了……
“其实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陈禹含忽然用力抓紧了我的手：“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只要你猜错了，我们就不会遇到杨佩宁、这里的情况也就没有那么复杂——我们还有机会。”
“但你之前我的直觉很准。”
我转头朝陈禹含笑了一下，随后拉开车门、拽着她一起下了车：“不过你的没错，我确实有猜错的可能，所以在彻底绝望之前，我们还要再垂死挣扎一下。”
陈禹含一怔：“什么意思？”
“按照我们之前的经验，最多三个时他就会醒。”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尸体，又继续在周围搜寻起来：“利亚姆——不知道他是谁，就先这么叫着吧——这家伙只是个跑腿办事的，醒来发现咱们不见了，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找我们，或者……联系给他命令的人？”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找不到我们。”
我着目光一凝，看向几米外一个超大号的方形垃圾桶：“我刚才故意在他面前了很多，等他醒过来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目标丢失、身份暴露，他这个底就没必要继续卧了，到时候有概率会被上级召回……”
“我们只要偷偷跟着他，就能知道他究竟是谁的人。”
陈禹含接着我的思路继续道，然后用力的扯了我一下：“但你确定，咱们两个能跟踪他吗？”
我打开垃圾桶的手一顿，陈禹含直接过来把盖子合上：“他只是不聪明，但专业技能没问题，而且万一他直接开车走，我们在垃圾桶里怎么追？等垃圾车？”
“……我不会偷车，你会吗？”
“我会偷车钥匙。”
“真棒。”
我敷衍的点点头，又纠结的捏了捏眉心：“不过跟踪的成功率确实不高，看来只能……”
“只能什么？”
“……去见个老朋友。”
我搓着脸沉吟了一下、接着发泄似的用力呼了口气：“一个对‘梦境’了如指掌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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