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旁的桌子上，有个埋头苦吃的胖子闻声抬起头来。
看见那人时，黑漆漆的眸子里顿时一亮！
白悠悠与橘坐在椅子上，等着吃热气腾腾的鸡汤馄饨，一个身着墨绿色锦袄，体型圆乎乎的男子端着海碗做到她身旁。
“四，你也来吃馄饨呢。”
四？
白悠悠瞧着面庞跟白面馒头似的男子，瞧着他面颊两边的梨涡，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她外祖家的表姑家的二子祁连，她属京城第一纨绔，这人位居第二。
他爹现在是户部侍郎，她娘与陆氏是手帕交，白悠悠与他青梅竹马，时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的事两人没少干。
“我前几被罚了禁闭，今才解禁，正准备吃了馄饨去你府上找你呢，没想到咱俩心有灵犀，在这就碰见了。”
他年龄与白悠悠相仿，白悠悠四月，他五月，起来他该喊白悠悠姐姐的。
时候还跟着屁股后面甜甜地喊姐姐，后来知事之后便怎么也不喊了，只喊她四。
祁连一张圆脸，笑起来时露出两边的虎牙，梨涡若隐若现，人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憨态可掬。
“你又干了什么气到表姑了？”
印象中，她那个表姑性子温软，从不轻易发脾气，若非祁连做了过分的事，她定然不会轻易罚他禁闭。
祁连撅了噘嘴，“没干什么啊，就是夫子授课时，我悄悄偷看话本子被发现了而已。”
坐在他身侧的厮听着忍不住道：“少爷，您将四书五经的封面撕了贴在话本子上，夫人不气才怪呢。”
白悠悠‘哦’了一声，拖长音调，“怪不得表姑生气呢，你这做的也太过了。”
“可我就是不喜欢读书啊，我一看到那些之乎者也，我就脑袋发晕想睡觉。”
祁连满脸无奈，“家中有大哥呢，我又不准备走仕途，读那么多书作甚。”
白悠悠脑子里翻出了以前的记忆，撑着下巴看他，“你还真想准备长大以后做商户啊？”
“商户有何不好的。”
起这个，祁连就眉开眼笑，“我周岁时抓的可是算盘，自然得秉持幼时之志。”
“那你算术可学好了？”白悠悠忍不住失笑，“想做商贾，这算术可是第一重要。”
祁连的厮嘴快道：“表姐，我们少爷六艺之中，也就唯有算术这门课得了甲。”
“那可不，”祁连抬起圆润的下巴，一脸得意，“族学之中，算术得甲的也就唯我一人而已。”
白悠悠瞧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有意打击一下他的盲目自信，“你你算术好，那我考考你。”
“行啊，你尽管出题。”
白悠悠挑了个鸡兔同笼的经典题，没想到他没用三分钟便答出来了。
这算术赋简直惊人！
如此人才，白悠悠可不会轻易放过，她抬起胳膊搭在祁连的肩膀上，苹果肌笑出两个弯月，“表弟啊，表姐有个暴富计划，你可有兴趣参与？”
“四，你身上又没银子了？”
祁连捂着自己腰上的墨绿色荷包，一脸防备地盯着她，“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你可别打我主意。”
“我不找你借银子。”
白悠悠收回自己的胳膊，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聘请你当我的账房总管，以后跟着我干。”
祁连抬头看了看艳阳的，声嘀咕，“还没黑啊，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呢？”
橘接过老妪做的两碗馄饨，一碗放在白悠悠面前，“姐，你现在什么表少爷也不会信，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她将勺子递给白悠悠，“趁热吃。”
“我也想信啊，”祁连抿着唇，一脸无辜，“但我只是年龄，又不是傻。”
“你现在不信可以，等你信了，随时来找表姐，账房大总管的位置表姐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白悠悠拍拍他的肩膀，拿着勺子低头开始吃着馄饨。
熬的浓香的鸡汤，皮薄肉多的馄饨在口腔之中漾开，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么良心的商家，活该他们财源广进。
祁连没将她的话当回事，白胖的手抱起海碗‘咕咚咕咚’，几大口就将碗里的鸡汤喝进肚子里。
“嗝！”
他打了个嗝，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嘴。
“四，好久没去过老街了，一会咱们去老街看看呗。”
白悠悠脑子里瞬间翻涌出有关老街的记忆。
老街在京城的北门那，也称之为黑剩那边有不少人摆地摊，卖些字画古玩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是眼力够好，还能挑到名家真迹或是淘到珍宝。
“好啊。”
白悠悠身无分文，但正好无事，可以去亲眼见见那条淘宝街。
祁连付了馄饨钱，等他们吃完，乘坐着白悠悠的马车去了老街。
城北这边住的都是普通商户农户，不少百姓挑着担子卖些自己做的玩意。
这一条街都是各种露摆的摊位，叫卖声、杀价声不绝于耳。
“荷包看紧了，别像上次那样遭人偷了。”
祁连的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孩嬉闹着朝他们冲撞而来。
祁连眼疾手快，将白悠悠朝着自己这边一拉，躲过了那两个脏兮兮的孩子的手。
白悠悠低头，见自己腰间的荷包上几个一个黑漆漆的手指印，心有余悸。
簇能称之为黑市，自然鱼龙混杂，是那些三教九流厮混的好去处。
“上次钱包丢了还哭了鼻子的，怎么不长记性呢。”
祁连嘴上这般着，还是尽量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为她挡着周边拥挤的人群，视线在众摊位之上快速逡巡而过。
突然，他眼睛一亮。
他伸手拉住了白悠悠，在一身着灰衣，头发胡子凌乱的老者摊前停了下来。
“来来来，客官，只管挑，老朽保证价格童叟无欺！”
老者坐在马扎上，看见有肥羊上门，立刻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拔掉嘴里的竹签子，笑呵呵的同他们道。
祁连蹲下身子，在他摊子上扒拉着，最后扒拉出一个笔洗和一方破旧的几乎不能用的砚台。
“这两样多少银子？”
“客官眼光真是毒辣呢，你这手中的笔洗与砚台可都是大家所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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