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眼神动了动，唇角笑意渐深。
“少庄主，老太爷在何处？我们应当先拜见才对。”十松开指间的花，笑吟吟地道。
“各位大人都是贵客，爷爷应当很快就来迎接了。”姜翊走近她，轻轻呼吸，转头看向芙蓉花，柔声道：“以前听人用芙蓉花形容美人，都感觉不配这花的娇俏，如今见到姐，才知道人比花娇是何种意境。”
“少庄主真会话，看样子风寒是好多了。”十柳眉轻扬，笑着往前走。
远远的，只见一群仆人簇拥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过来了。老人庭饱满，人中很深，是长寿的面相。一见到十一行人，立刻就抱拳弯腰。
“各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溽”
“老人家不必多礼。”十笑着点头，让侍卫上前去扶起姜老太爷。
姜老太爷看了看十，犹豫了一下，低声问：“看这位姐面相极为贵气，莫非是皇族中人？”
“这也能看出来吗？”十摸摸额头，笑眯眯地问。
“老太爷很喜欢钻研面相之术，看人一向很准。”姜翊温文尔雅地笑道：“姐里面请吧。”
十看姜老太爷为人和善，满脸慈祥，警惕心放下了一些。
姜老太爷又转头看姜翊，拉着他的手，心痛地：“翊儿啊，你身子怎么样了？强盗没打你吧？”
“没有，就是染上了风寒，老爷子不用担心。”姜翊笑着扶住他，扭头看着众侍婢：“快去备好上厢房，请各位大人先梳洗梳洗，让四姨奶奶亲自去准备晚膳。”
“是。”侍婢们福身，快速退开。
“到底哪里不对劲？”南彦和傅石沐并肩走着，疑惑地问。
“晚上与你细。”傅石沐压低声音，轻声：“毒药不怕，怕迷||药。大家提前服下解药，见机行事。”
南彦点头，大步追上了十，牵住了她的手。十往他手臂上偎了偎，二人并肩，慢吞吞地往前走。姜翊低眉看了一眼二人斜斜并行的影子，眼底寒光轻轻闪动。
换衣回来，走了另一条道，暮色已尽染。
院里有不少茶树，随处可见用锦布做的茶包，挂在枝头，茶的香味在空气里萦绕，盏盏灯笼高悬，把茶庄笼在柔和的光郑一路上不时有侍婢下拜行礼。
民间的普通大户人家排场也够大的！不过傅石沐和南彦都告诉过她，民间就是这样，有钱人都会享受。
几个姨奶奶都是姜老爷子的妾室，都早早在此守侯，四姨奶奶年纪最，但也有五十开外的年纪了，但上去只有四十的模样。身段苗条，风|韵尤存。几位老人家都精心准备过了，衣着隆重，发饰华美。姜翊和老太爷站在人群前，远远地就抱拳行礼。他换了一身蓝色锦衣，玉冠束发，俊俏飘逸。
“各位大人，这是我们茶庄的茶宴，所有的菜里都有茶叶，若有不合口味之处，还请包涵。”四姨奶奶带着一群婢女跟在十等人身后，笑着介绍满桌菜肴。
“这些茶叶都是茶庄今年的新茶，肯定比不上大人平常所饮的，但也因为涵城山水的关系，也有自己的妙处。若各大人不嫌弃，走的时候带上上一些，路上解解乏。”姜老太爷颤微微起身，恭敬地请十坐到主座。
“老太爷，既然会看面相，你看看他们二人，谁的官大？”十笑着落坐，指着南彦和傅石沐道。
姜老太爷呵呵笑，转头看了南彦一会儿，拈着白须，大赞，“都是好面相啊，这位大人一定出身显贵，上庭丰隆，中庭饱满，下庭又端正圆满，这是一生富贵无忧之相，公子好福气。”
他又看傅石沐，盯了会儿，面上露出此许惧怕，拱拳道：“草民班门弄斧，还请……请公子包涵。”
“怎么？”十看他神情不自然，赶紧问：“什么意思？”
“公子也极贵之相。”姜老太爷搪塞道。
“看相之事，只是闲人闲着无聊瞎琢磨，老太爷别当真了。”四姨奶奶笑着过来，扶他坐下。
姜老太爷赶紧顺坡下驴，连声：“其实就是道些好听的，逗人开心。”
“也有学问的。”十知道一定有什么原因，但也不追问，看着满桌美食，笑眯眯地：“确实饿了，此行多有叨扰，先谢过老太爷，少庄主，各位夫饶热情款待。”
“这是茶酒。”姜翊亲手端着银酒壶过来，给十斟满一杯。
“好香。”十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笑着点头，“很好喝，酒性不烈。”
“烈酒伤身，我们茶庄最讲究养生之道。”姜老太爷明显没有之前那样放得开了，不时悄悄看一眼傅石沐，紧张和惧怕之色十分明显。
“你怎么对他露出杀人般的表情了？让他这样怕你？”十扭头看坐在自己左边的傅石沐，声问他。
傅石沐笑笑，淡定地给她夹了一筷茶叶包肉，低声：
“快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这个油而不腻，姐多吃点。”四姨奶奶笑吟吟地完，冲着门外拍了拍手。
六名少女抱着琵琶，弦琴鱼贯而入。男仆立刻摆上了桌椅，让六人坐下。
“翊儿喜欢听曲，所以家里养了个戏班子，比不上京中妙音，解解闷，助助兴。”四姨奶奶福了福身子，徒一边。
大堂里有屏风，姨奶奶们都坐在屏风后面，留下年轻漂亮的少女在这边伺候众人用膳。
“将军府还没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呢。”十用脚尖轻轻踢南彦。
这里的排场，大到超过她的想像，一个茶庄而已，这么有钱吗？
“做生意就是这样，尤其是生意，积少成多，只要经营得当，经年累月下来，家中财富都不会少。”南彦声。
“得你有多懂一样。”十声笑他。
南彦看她一眼，脑袋凑过来，轻声：“你忘了，每次摄政王妃让你做的帐，后来都是我给你做完的，你睡得像猪……”
十吐吐舌尖，调皮地用脚尖又踢他几下。
大厅里突然响起了醇厚的萧声。
十抬头，只见姜翊拿着一只碧翠的竹萧，站在少女的前面，低眸吹奏。
抚琴少女抬眸，柔情蜜意地看了他一眼，朱唇轻启，妙音婉转。
“真好听，吹得好，也唱得好，这曲子叫什么？从来没有听过呢！”十笑着问。
“这是少庄主自己所写的词，所谱的曲，名为乱红。”站在身后侍奉的婢女赶紧道。
“乱红？”十放下筷子，凝神听了会儿，轻声念起其中的几句词，“寒塘残月冷，长夜漫情思。琴声夜窥探，烟花独孤单……想不到少庄主还爱好这些。”
“翊儿是家中独子，他父亲病逝之后，母亲也撒手去了，我娶上这么多房妾室，都是为了照顾他。所幸他很懂事，很孝顺，茶庄的生意都由他一手打理，不用我担心，生意也蒸蒸日上。这回被强盗捉去，可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吓散架了。女帝登基，紫薇星还不够亮堂，压不住邪气，所以世道不太平啊。”姜老爷子感叹完了，又轻轻打嘴，诚惶诚恐地向十行礼，“姐莫怪罪，山野之人胡袄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
“你得很有道理啊。”十不生气，扶他坐下，轻声笑道：“女帝年轻，别缺然欺她。”
“大元王和太后倒是威风八面，可惜只有这一个女儿，若能生下儿子，大元也不是这番光景，一定更为强盛。”姜老太爷又。
“爷爷，大元还要如何强盛呢？”姜翊放下竹萧，温和地：“女帝登基，四方来贺，她虽年轻，但却没有人敢危及她的帝位，还不够威风吗？试问古今，有哪个女子能够做到？”
“呵呵，也对。”姜老太爷拈须，笑眯眯地看着姜翊：“我们家只有翊儿一个，所以我舍不得他走远了。不然凭我们翊儿的才华，不定早早就能考中状元，出仕为官，也能为我们姜家光宗耀祖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姜家就差这么一个能扬眉吐气的人了。今日有幸结识几位贵人，斗胆问问，我家翊儿与京中的贵公子相比，如何？”
“少庄主甚好，相貌好，文才好。”傅石沐微微一笑，沉声道。
姜老太爷面露喜色，乐呵呵地点头，慈爱地看着姜翊，喃喃道：“比他父亲强啊，强啊……”
“敢问，少庄主的父亲，是什么病去世的？”十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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