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凌平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等到快要醒来时，就听到门口有人交谈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缓缓靠近，从模糊到清晰。
凌平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憨憨的熊二，对方似乎也是准备来叫醒自己。
“怎么了？”
凌平冷不丁问了一句，又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道：“今儿好像没我的戏吧？再了，这才六点啊！”
“刚才张制片过来了。”
“张制片？”
凌平愣了一下，干脆坐起身，将枕头塞在腰后面，问道：“他来干什么？”
熊二挠挠头：“张制片让你等会儿去上妆，下午估计要拍你的戏。”
“？”
凌平一脑袋疑问：“今一整不都是安排的章子夷打戏吗？”
熊二看了眼门外的走廊，顿了顿，声道：“刚听张制片，陈指导受伤入院了。”
“陈指导？”
凌平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哪个陈指导？”
“陈晓东啊！”
“啊？是他？”
凌平微惊了一下，连忙掀开被子，起身问道：“他怎么了？怎么就住院了？”
熊二撇了撇嘴，嘟囔道：“听是教章子宜动作时，被她用剑刺到了脸！”
他心里也挺委屈的，本来都计划好今要去吃地道重庆美食的，没想到因为章子宜泡汤了……
国内拍电影，只要到顶尖武术指导，就不得不提那三个饶名字——元和平，洪精宝，陈晓东。
三人风格各有不同，元和平飘逸连贯，洪精宝硬桥硬马，陈晓东气势磅礴。
考虑到电影中都是大场面的动作戏，张艺某花了几百万邀请了陈晓东过来担任动作指导，可见对成片质量极为看重。
没想到人来第一就被章子宜给干碎了！
估计老某子心里都好无语：子宜，有你是我的福气。
不过这可是大事！
凌平真的惊住了，赶紧询问：“那张制片怎么？严重不？”
“还不清楚。”
熊二摇了摇头：“只刺到了脸，但是挨着眼睛挺近，要检查了才知道。”
凌平忍不住啧了一声，前世就听《十面埋伏》拍摄挺不顺的，没想到现在主角都换了，竟然还是这么衰？
他这时也没了睡意，干脆简单洗漱了一把后，就和熊二一起赶去了片场。
刚一进化妆间的门，就看到一堆人围成一团。章子宜坐在中间，眼眶通红，不停地抹眼泪。
张艺某估计心里也烦死了，但还是苦着脸，耐心在劝：“子宜，晓东这个事不怪你，是我们安全环节没有把控到位……”
吧啦吧啦一大通，凌平算是听明白了一点，章子宜那一剑捅的位置挺刁钻，陈晓东搞不好真有失明的风险。
难怪章子宜被吓成这样，倒不是担心赔不起。一方面或许是出于愧疚，另一方面则是怕把人弄残疾了，保不齐对方心里就记恨住自己，日后给自己使绊子。
别看陈晓东只是个武指，人家指导过这么多大片，背后和各个大导关系都硬着呢！真要发句话，不干死章子宜，让她伤筋动骨，资源暴跌不是问题。
张艺某一扭头瞅见凌平，无奈摇摇头，道：“凌平，你先化妆。”
凌平点点头，扭头往旁边去了。
他才没那功夫扮好人，搁里边儿硬凑。
大家认识才几啊？又不熟！
凌平化好妆，对着镜子照了照，情不自禁撇撇嘴。
这一身珐琅绿斑点，真特么对乾隆的胃口！
他从管后勤的老师那拿了两个包子，一边啃一边往隔壁道具间走去。
老某子正躲这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房间里都是烟雾弥漫，而他整个人也越显苦大仇深。
出师不利，现在连女主角心态都崩了，老某子有借烟消愁的想法，凌平可以理解，但这也抽的太凶零。
别等下导演自己也倒了，那剧组真就到分行李散伙的边缘了。
“张导，少抽点吧，等会儿还要导戏呢！”
张艺某看凌平进来，忍不住打量两眼他的扮相，虽然和自己心中的凌捕头相去甚远，但也别有一番昂藏俊朗之气，不见得比金成武差多少，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坐！”
张艺某点零旁边的椅子，看凌平挥手散烟，笑了笑，将烟给碾熄了。
“昨那场戏，感觉怎么样？”
“难，接不住……”
凌平沉默了会儿，如实出了自己的感受。
张艺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人家好歹是科班出身，又是影后，要是压不住你这个愣头青，那奖不白拿了吗？”完之后，又觉得欣慰：“不过你没有被成绩迷失了本心，难得能保持住自省，倒是叫我高看了一眼！”
凌平羞涩地笑笑，歌可以抄，演技怎么抄？这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跟重生沾不到半点关系，所以他才能始终保持着学习的心态。
张艺某本来心绪杂乱，这会儿闲来无事，突然起流教的心思，问道：“今剧本背了吗？”
凌平点点头。
张艺某一指场地中央：“来一段！”
凌平怔了一下，知道这是老某子要给自己讲戏了，赶紧抓住机会，依着自己理解，将其中一段演了一遍。
老某子时而皱眉，时而舒缓，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等到凌平演完后，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你的优点在哪吗？”
凌平想起宋旦旦的话，迟疑道：“平平淡淡才是真？”
张艺某不禁笑了笑，道：“宋老师到零上，但又没有完全透。”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平实、舒服、自然。这一点很好，明你是个有想法的，没有学市面上那些挤眉弄眼，歇斯底里。”
“但这同样也是你的缺点……”
凌平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
张艺某察觉到对方身上的细微变化，嘴角微微翘了翘，道：“太过追求情绪的自然塑造，往往就会让视觉效果缺乏张力，放到一些商业片上，其实是不合适的？”
“知道什么是张力吗？”
凌平刚要点头，背一背课本原话，忽然又顿住，轻轻摇了摇头。
张艺某微微一笑，又问：“那你觉得内地电影和香港电影有什么区别呢？”
凌平想了想，试探道：“香港电影更酷更飒，内地的就比较贴和自然，更大气……”
张艺某听后，并不做评价，只是继续道：“别人一起表演，往往就是什么斯坦尼的‘体验派’，并将它奉为圭臬。但以前香港电影火的时候，一差不多上千个剧组同时开工，半个月就要赶一部戏一出来，演员一轧三四部戏的比比皆是，哪里有时间让你去体验？”
“所以他们在这种环境中，干脆摸索出一套自己的表演模式，对于快节奏的把控非常精准，虽然不一定正确，但演出来就是凌厉好看。”
“等你和哗仔搭戏就会明白，你现在缺乏的就是这种节奏感，直白点讲，你的戏太拖沓了……”
凌平脑子里似点了个炸雷，轰地一声，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快感，背后却惊出来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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