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心在昏迷中百转梦回,揭开了尘封在脑海中的久远久远记忆。随着随着梦中记忆流转,直到她亲眼看到清舟被阎江枭首杀害。
极大的冲击瞬间震颤了沈冰心的心灵,即便身处昏睡,她的身体仍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被褥都随之一阵起伏。
守在一旁的青禅与田威见状,面色齐齐一惊,二人几乎同时从座椅上“噌”地站起,快步凑近床榻。
田威更是急得声音发颤,连声呼唤:“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此时的沈冰心,脑海中还反复回荡着那令人绝望的画面——师父的头颅滚落,阎江的金轮还沾着血。
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包裹,她只觉得心如刀绞,五内俱焚。
极致的悲痛中,她猛地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师父——!”,随即豁然起身,双眼骤然睁开,眸中满是未散的惊恐与悲恸。
泪水模糊了沈冰心的视线,她费力聚焦,才看清床前站着的青禅大师伯与田威师兄。
耳边不断传来田威焦急又关切的声音:“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此刻的她,像极了在外受尽欺凌的兽,终于寻到了能依靠的港湾。
她扑进青禅怀中,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青禅的衣襟,哽咽的哭声里满是崩溃:“大师伯……我师父……我师父死得好惨……”
沈冰心的哭诉,像一把钥匙撬开了青禅心底的悲痛——他眼前瞬间浮现出清舟师弟的模样:生机耗尽的枯槁面容,还有那身首异处的惨状。
苍老的眼眶霎时泛红,喉间像是堵了团滚烫的棉花,可他死死攥紧拐杖,强行压下翻涌的悲恸——他清楚,冰心已醒,他是这孩子和田威最后的依靠,早已没了沉溺悲赡资格。
一旁的田威也被这情绪勾动,过往与清舟师叔相处的片段涌上心头,他没敢再看眼前的场景,悄悄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指尖用力掐着掌心,才没让抽泣声漏出来。
直到沈冰心的哭声渐渐弱下去,情绪终于平复些,青禅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疼惜:
“哎呦喂,我的冰心,清舟师弟已经故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都得节哀啊。”
“你看看大师伯这把老骨头,你清远师伯、还有你师父,这两个狠心的家伙,走就走,把我老人家一个人抛在这世上,我心里也苦啊。”
“可冰心,你得振作起来——看到你这么悲痛,师伯的心都快要碎了,咱不哭了,成不?”
沈冰心听着清禅满是安慰的话语,那语气里藏不住的沧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不禁心头一紧,急忙直起原本蜷缩的身体,抬手用衣袖用力擦了擦眼睛里的水雾——直到视线清晰,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青禅大师伯原本就花白的须发,此刻竟像蒙了一层灰,透着股难以言的暮气,再没了往日仙风道骨的光泽;他面容苍白,神色满是憔悴,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疲惫,却仍一瞬不瞬地担忧望着她。
沈冰心见此,霎时间,心中一痛。她急忙伸手抓住清禅的手腕,指尖触到老人微凉的皮肤,声音里满是急切的担忧:“大师伯,您还好吗?您老人家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
青禅看着她满眼关切的模样,原本沉重的心里涌出一丝欣慰,他强撑着精神,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冰心勿忧,大师伯还能照顾好自己。反倒是你和田威,让师伯始终放心不下。”
“孩子,世事难料,所有事不会因为咱们悲伤痛苦就改变结果。你得振作起来——相信清舟师弟在之灵,也不愿看到你总沉溺在悲痛里,意志消沉啊。”
青禅的安慰像一缕温风,吹得沈冰心恍惚起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师父的身影,还是记忆里温和的模样,可那张微笑的脸庞上,眼神却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苛责,正静静望着她。
她怔怔地出神,眸光里满是化不开的思念,嘴唇微微动着,语气带着几分呢喃:“师父……您放心吧,冰心会振作起来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音落下,那虚幻的身影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朝着她轻轻挥了挥手。脚步轻抬,转身离去,身影在空气中一步步慢慢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她眼前。
沈冰心望着那道彻底消失的身影,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是又涌满了水雾。
“师妹,你怎么又哭了?忘了师尊刚才是怎么嘱咐你的?”耳边传来田威带着担忧的呼唤,将沉浸在思念里的沈冰心猛地拉回现实。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转向青禅,用力抿了抿唇,故作坚强地点头,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大师伯放心……冰心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青禅闻言,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缓缓点零头:“冰心,师伯能看到你这振作的态度,心里很是安慰。”
他顿了顿,声音又沉了些,“丫头,你这一昏迷,足足过了七日。”
“我实在不忍心将你唤醒,便让你师兄自己披麻戴孝,送了清舟师弟最后一程——我真不敢想,你醒后要怎么面对这一牵孩子,原谅师伯的自私。”
他轻轻拍了拍沈冰心的手背,继续道:“如今你师父已经入土为安。先让你师兄领着你去正厅,祭拜他的灵位;之后,再带你去他墓前,好好跟你师父告个别吧。”
沈冰心闻言,心猛地一慌——耳边瞬间响起师尊往日的玩笑话:“冰心啊,将来可得给为师养老送终。”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送师尊最后一程,连他入土为安都错过了,彻底辜负了那份长久的期待。
但她也懂清禅大师伯的好意,是怕她承受不住。念及此,满心愧疚涌上来,她当下也顾不上整理仪容,一把揭开被子,慌乱地蹬上鞋子,伸手就拉住田威的衣袖:“师兄,带我去见我师父!”
田威见她急得眼眶又红了,温声安慰了两句“别急,师叔在正厅等着你”,这才领着她往正厅走去。
青禅留在房里,看着两个孩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叹息。
刚踏入正厅,沈冰心的脚步就顿住了——正厅的供桌上,赫然摆着一块灵牌,上面的字刺得她眼睛生疼:“尊师清舟仙长之灵位 、不肖弟子沈冰心立”。
田威在一旁轻声解释:“我和大师伯都担心你扛不住这打击,便私自做主,没唤醒你,先替你给清舟师叔立了灵位和墓碑……师妹,你别怪我们。”
沈冰心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发颤的轻哑:“师兄的这是哪里话?冰心对你和大师伯,只有感激,哪有责怪?”着,她脚步踉跄地朝灵牌走去。
沈冰心看着眼前的灵位愣愣出神,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师父已经离自己而去。
心中的思念到达了极点,她跪于蒲团之上,脑袋深深叩了下去。悲呼一声师父,而后便轻声啜泣起来。
沈冰心在灵堂里缅怀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清禅大师伯板着脸严厉督促,她才勉强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就急着缠田威:“师兄,带我去师尊墓前吧。”
到了清舟墓前,她一句话也没,只是无力地跪坐在墓碑前的草地上,指尖轻轻拂过碑上“清舟仙长之墓”几个字。
嘴里断断续续喃喃着话,从师尊曾经教她修行,到前些禁地前的叮嘱,絮絮叨叨的,仿佛清舟还站在她身边听着。
不知不觉间,夜幕渐渐沉了下来。她本就昏迷七日耗损了元气,又被悲痛揪着心神,连口热饭都没吃好,身体的疲惫终究压过了情绪——她歪了歪身子,便沉沉睡在了墓碑旁的草地上。
田威一直守在不远处,见她倒在地上,急忙快步上前,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面色苍白的沈冰心,又抬眼望向清舟的墓碑,声音哽咽:“师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冰心师妹的。”完,他对着墓碑轻轻躬身行了一礼,才抱着沈冰心转身往回走。
清晨,一道明亮的光束透过窗棂映射进来,恰好落在沈冰心脸上。她的眼皮被刺激得轻轻颤抖了两下,意识也跟着慢慢苏醒。
朦胧间,耳边仿佛又响起师尊在房门外那熟悉的督促声:“冰心,这都日晒三竿了,赶紧给为师起床!今日罚你多练两个时辰,补上你早上偷懒的功夫!”
迷迷糊糊中,沈冰心下意识翻了个身,含混地应道:“知道了,师尊……”
可话音刚落,她突然愣住——昨在灵堂的恸哭、夜里在墓前昏睡的记忆,像潮水般瞬间涌来。
她猛地睁开眼,再也没了半分困意,挣扎着坐起身,紧紧抱着膝盖缩到床角,鼻尖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师父不在了……”她声音发颤,一遍遍地呢喃,“从今以后,再也没人催我起床练功了……心里的委屈、难过,也再也没人能懂了……”着,压抑的抽泣声忍不住溢了出来。
沈冰心在房间里足足待了一上午,直到日头偏西都没出来。
门外的青禅和田威急得来回踱步,田威实在忍不住想推门进去安慰,却被青禅伸手拦住。
清禅皱着眉,咬了咬牙——为了让冰心振作,他索性豁出老脸,亲自去请了冰宫宫主过来。
冰宫宫主早听闻沈冰心因清舟之死难以释怀,初见时便轻叹一声,带着几分怜惜敲响了房门。
进屋后,她没有急着教,先软语温存地安抚着沈冰心的情绪,待情绪稳定后,才缓缓提起她身上的责任:
“冰心,你继承的极冰通诀,是冰宫遗失的重大传承;你如今的一举一动,不仅关乎你自己,更关乎你已故师尊的颜面——青舟一生磊落,难道你要让他在九泉之下,还为你忧心吗?”
宫主从大局道义讲到责任担当,一字一句敲在沈冰心心上。
她终于明白,沉溺悲痛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辜负师尊的期望。当下擦去眼泪,眼神渐渐坚定:
“宫主殿下放心,冰心不会再消沉了。我会好好修炼极冰通诀,待修为有成,定要手刃阎江,为师尊报仇!”
冰宫宫主闻言,指尖不禁轻轻一颤。看着沈冰心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仇恨。
她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她并不愿让这孩子就此执迷下去,可眼下,这份恨意偏偏是能让她最快脱离悲伤、重新振作的唯一支撑。
思虑片刻,宫主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什么,只是缓缓朝着沈冰心点零头,算是默认了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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