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舒部，大牢
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潜进去，找了许久以后，终于看见了歌舒拓。
他声道：“可汗。”
正闭眼假寐的歌舒拓听见有人叫他，立刻坐起了身。
见到是自己的部下，急忙走过去问道：“外面怎么了？”
“听晏青云死了，所以可汗出兵了，只不过没有想到，塔塔城还有人镇守，就是大明的前一任国师。”
“昨日那一仗，死伤惨重，大明的将军，一定会荡平歌舒，为他们的国师报仇，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定是宋祁。”歌舒拓轻轻叹气。
想起宋祁的嘱咐和先前问过的话，他无力的坐在霖上。
“父汗怎么这么傻，他都不想一想，大明攻下塔塔城，靠的不是晏青云，而是寒州军。”
“可汗，而今这些都晚了，大明不日就要打过来了，而且，平西军也到了，此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像是鬼魅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塔塔城。”
听见“平西军”三个字，歌舒拓立马站起来问道：“父汗呢？父汗现在在何处，我要去见他！”
平西军的威名，下皆知。
纵然任杰已经死了，但提起平西军三个字，都能想到那一场战役。
寒州军和大明王军一起，歌舒就已经扛不住了。
若是再来平西军，歌舒部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而且，三军出征。
不攻下歌舒部，宋祁是不会退兵的。
这一次，没有和谈的机会了。
“可汗出去迎战了，可汗，我们跑吧。”
“若是我们走了，那歌舒部这些妇孺怎么办？他们的丈夫，儿子为王帐出生入死，若是连我都抛弃他们，我还叫人吗？”
从大牢出去，目光所至，几乎都是遍地的哀嚎。
歌舒部不像皇室。
他们没有那么多钱，没有能力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没有战争时，便放牧。
若有战争，就由歌舒部的青壮年出去打仗。
歌舒拓慢慢红了眼。
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远远的，歌舒榇纵马归来，在他身后，也是已经被打的没有精神神的歌舒部勇士。
歌舒拓立刻上前道：“父汗，明明一切都已经谈妥了，为什么你还要偷袭下毒？你可知这是把歌舒部往绝路上逼？！”
歌舒榇没有回答歌舒拓的话，而是眯了眯眼道：“歌舒拓，谁准你出来的？你要是想下去陪你那哥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父汗，你看看我们的族人，若不是因为你，他们不会变成这样，父汗，收手吧。”
“要灭歌舒部的，是大明，你怎么不去问问大明，为了一个死人，何必赶尽杀绝？”
歌舒榇完，想起什么，跳下马道：“拓儿，你是父汗最聪明的儿子，你去，你去假装投降，然后杀了那个宋祁，没有他，塔塔城定然不攻自破，你先前不是也去谈过吗？你再去一次，明日父汗就攻打塔塔城，明日……”
“够了。”
歌舒拓看着歌舒榇，眼底一片猩红，“父汗，你以为我还会被你继续利用一次吗？！”
歌舒榇也勃然大怒道：“那是塔塔城！是你额吉的家！你要把塔塔城拱手送给大明吗？！歌舒部的勇士，没有懦夫！”
“父汗，你才是最大的那个懦夫。”
歌舒榇脸色骤冷，阴沉的开口道：“歌舒拓……”
话未落。
腹部蓦然一痛，他抬头，就看见了歌舒拓眼里全是泪水。
歌舒拓收了匕首，又道：“父汗，拓儿不能只为你一个人着想，舍你一人，保下歌舒部，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歌舒拓，你你你你……”
歌舒榇想破口大骂，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看着歌舒拓的脸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而后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
歌舒拓道：“可汗已死，从今日起，我便是可汗，歌舒部，定然不会灭族。”
——
塔塔城
明军连连大胜，宋祁却没多高兴。
因为，晏青云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皮，嘴唇，都是黑色，很明显的中毒之症。
医师看见，也只能：“要尽快拿到解药，否则，国师撑不过去的。”
宋祁未言，从营帐里出去，想找明嘉商议如何加快攻打的进程，就见贺俊来了。
贺俊到塔塔城，已经有一了。
宋祁从来没有和贺俊主动交谈过，此刻亦是如此。
是以，宋祁微微错身，准备绕开。
贺俊道：“宋祁，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是。”
“因为贺丽？还是因为其他的？”
贺俊着，想起从上京离开时，墨禾和他的话，只觉得心一阵阵的刺痛。
墨禾定然还有好多话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那些自以为是的主张，究竟害了宋祁多少。
这世间的解决方法那么多，为什么他选择了最差的那一个办法？
又或者，宋祁那般聪明，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为宋祁做的，一定就是宋祁想要的？
一年多了。
他从未走出来。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在晏青云身边看见宋祁。
那样，是不是就意味着，宋祁已经选择了晏青云？
想到这里，贺俊脸上笑容更加苦涩。
“国事和家事，应当分开而论，贺将军，而今你是将军，在战局之中，想的应该是如何取胜，而不是纠结于自己，我言尽于此。”
宋祁眉眼都是冷淡。
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贺俊回头，看着宋祁的背影，唇角依旧是一片苦涩的笑容。
他错了。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同样的。
他也知道，宋祁大约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就像宋祁所，她憎恶他。
可宋祁不会对她恶语相待，因为宋祁不会变成他这个模样。
宋祁刚到大帐，准备去找明嘉，就听见陈将军跑过来道：“国师，歌舒部投降了。”
“投降？”
“是，而今歌舒拓带着歌舒榇的尸体就在塔塔城外，整个歌舒部投降，愿意归顺大明。”
陈将军语气有些急促，完，他又问道：“先前一次来和谈的，就是歌舒拓，会不会这一次，他也是故技重施？”
宋祁面色微凝，许久，她开口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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