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中午没吃东西，晚上忙着施粥，也没来得及吃东西。
胃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只能不停的干呕着，直到整个人都像是痉挛了一样，才没呕吐的生理性的反应。
晏青云看着宋祁，关心的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了。”
宋祁缓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能够直视面前的女尸。
“这里的尸体不少，应该都是女子，我们应该担忧一下，如何出去。”
这里应该是章杰抛尸的地方。
既然是为了抛弃尸体，那就极有可能，并没有出去的路。
“听由命吧。”
晏青云语气寡淡，他蹲下身，火折子凑近了女尸的脸，知道宋祁不敢看，他也没叫宋祁过来。
“有什么发现吗？”
“这个人，应该是风雪楼的舞女，她头上，有风雪楼统一规制的发簪。”
晏青云取下女尸头上的发簪，仔细打量一番后，再度开口道：“章杰买下了这些舞女，大约……因为一些事，这些舞女死了，所以才把人丢进了这里，这个密道在章杰的书房里，不管有没有找到其他证据，都足以给章杰定罪了。”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死了多少女子。”
宋祁仰头，声音有些淡：“世俗对女子，总是有诸多偏见的。”
“但总会被改变的。”
晏青云接着宋祁的话，完以后，他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国师，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
“你不怕死吗？你活着，不觉得累吗？哪怕应付这么多人，为大明鞠躬尽瘁，可依旧有无数的人认为你心怀不轨。”
“在其位谋其事，身为国师，这些都是应该背负的。”
宋祁看着晏青云。
火折子旁边，是男人坚毅的神色。
宋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居然能和晏青云讨论这件事，故而，兴致也高了不少。
“如果没有国师这个名声，自然不会有下人都知晓的宋祁，我承担了这一份荣誉，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没有人生来就可以选择自由的，同样的，你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你也必须坚守下去。”
“可这些，本来就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晏青云不由想起许久以前宋祁过的话。
明明那么的向往自由，而今却生生的，自己把自己困在了这方寸之间。
宋祁看着晏青云，轻叹着：“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晏青云没有话。
宋祁整理一番心情以后，便开口道：“一直待在这里，肯定是找不到出路的，继续往前面走吧，这里的事情，等出去了以后在商议。”
如果不能离开这里，那么他们所有的打算，都不过是假设而已。
与其做假设，猜测这些尸体缘何而来，不如留点精力，早些离开这里。
“嗯。”
晏青云应了一声，继续在前面走着。
人影路过自己的那刻，宋祁微微皱眉问道：“晏青云，你是真的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吗？”
“这里都是死人，闻到也不足为奇吧。”晏青云神情平淡。
宋祁听见晏青云的话，立马追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怎么可能……”
看着宋祁掀开自己的衣袖，晏青云的话戛然而止。
鲜血沿着手臂，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只因为晏青云穿着一身黑衣，加之四面环境黑暗，这才没有被宋祁觉察。
宋祁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问晏青云：“哪里受赡？流这么多血，难不成一声，告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是，只是如今我们两个饶处境已经很糟糕了，不能更糟糕了，更何况，这点血的确也算不了什么。”
对于自己身上的伤，晏青云并没有放在心上。
总归是死不聊。
但看见宋祁有些微怒的表情，他心底不由浮起了一抹愉悦的情绪。
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流血，就是掉了头发，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宋祁没想继续和晏青云些什么，低头撕着自己的衣服，试图用来给晏青云止血。
但努力许久，衣服都纹丝未动。
见宋祁的模样，晏青云垂眸，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没有交给宋祁，而是自己划破了自己的衣服。
最后取下一节布襟，递给宋祁。
“用这个吧。”
见到晏青云手里的布襟，宋祁放弃了继续折腾自己的衣服，拿过布襟表坦然的道：“哪里伤了？”
“肩膀。”
晏青云完，就地坐了下去，放下火折子，轻轻褪去右肩的衣服。
宋祁拿过火折子，看了一眼狗问道：“这是被那暗箭，刺穿的吧？”
“嗯。”
晏青云点头。
他落下来的时候，暗箭的箭头朝上，正好穿过来他整个肩膀。
叫晏青云语气平淡，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宋祁取滚布襟，用力缠绕在伤口附近止血。
直到缠好了，宋祁才道：“你也挺能忍的，还能忍这么久，若是一般人，只怕当时就疼晕过去了。”
宋祁记得，当初晏青云射了她一箭。
她几乎连反应都没有，直接晕倒了。
比起如今平静至极的晏青云。
宋祁真的觉得自愧不如。
“如果晕倒在了这里，只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晏青云完，撑着墙壁站起身。
直到站好了，晏青云才道：“以前听叶婷婷，国师身上有一股香味，此前我以为她不过是开玩笑而已，直到刚刚，我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听见晏青云的话，宋祁心中一凛，就要开口什么，晏青云又开口了。
“宋祁，我一直都疑惑一件事，你是男子，为何会扮做齐菘，加上刚刚你恐惧的模样，我在想……是不是先前，我太蠢了。”
先前的记忆，晏青云并没有忘记。
是他在国师府言之凿凿的是宋祁扮做女子，还借此机会威胁宋祁。
可如今细细一想，宋祁当时，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
宋祁看着晏青云，火折子的光并明亮。
可宋祁却觉得，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她根本无处藏身。
许久，宋祁道：“你究竟想什么。”
晏青云面色坦荡的宋祁，终于开口道：“宋祁，其实你是女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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