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清楚了。”宋祁拦住墨禾，且开口道：“希望太后信守承诺，三个响头，换程南星。”
强行搜寿康宫，本就是下下策。
今她如果把寿康宫搜了，明日丞相府定然会扒她一层皮。
若是能兵不血刃的解决这件事，磕三个头又何妨？
太后看着茶杯上的沫子，又看了一眼宋祁，方才徐徐道：“国师放心，哀家是信守承诺之人。”
宋祁一掀衣袍，就要跪下，墨禾急忙拉住宋祁道：“国师，不行！”
宋祁一生，便是皇帝都没有跪过。
这不是磕头的事，这是把宋祁的自尊，把国师府的自尊给按在地上。
“无妨。”宋祁神色冷淡。
“国师不可！”
“母后！”
两道声音同时从身后传来。
听见程南星的声音，宋祁回头看去，愣在了原地。
程南星身后，四个宫女立马跪下道：“太后恕罪，奴婢没有拦住程公子！”
另外一边，明轩也是急匆匆的进来，看着太后道：“母后息怒，这本就是一场误会，清楚了就好了，何至于动怒呢？”
“误会！他宋祁都要把哀家的寿康宫给掀了，你告诉哀家这是误会？”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哀家的儿子，你竟然要帮着一个外人话。”
如果是先前还是愤怒，此刻太后的眼中只有失落了。
她看着明轩，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若是今是哀家硬闯国师府，要拿人，皇上是不是也会劝宋祁算了？！”
明轩闻言，开口道：“母后大度，定然不会做出那等事。”
程南星躬身道：“太后，此事因草民而起，国师所为也是为了草民，太后若是要罚，就罚草民吧。”
程南星完，便掀袍跪下。
宋祁看了一眼程南星，又看了一眼明轩，而后道：“今日是我冒昧了，还请太后见谅。”
太后没有话，只沉着眸看向明轩：“皇上，你当真要保宋祁吗？”
“儿臣……”
“母后。”皇后由宫女搀扶着，跨进门槛，缓步走进大殿里。
听见皇后的声音，太后脸上微缓，故意问道：“心仪，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在宫里待着。”
“听国师来了，臣妾便不请自来了。”
皇后毕，微微伏身，开口道：“臣妾见过皇上，国师。”
明轩面色微缓，点零头。
宋祁也是冲着皇后微微一笑。
太后招手道：“来哀家这里坐着。”
“母后见谅，臣妾此来，也是想为国师求个情。”
皇后完，跪下身道：“母后，国师与程公子是挚友，与皇上亦然，今日国师能为程公子闯寿康宫，他日国师也定能为皇上赴汤蹈火，国师此举虽冲撞了母后，却也明他是重情重义之人，还望母后开恩。”
太后原本还带着笑意，听见皇后话时，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了，只道：“合着，就哀家是坏人，对吗？”
皇后俯身，语气依然坚定：“还请母后看在心仪的面子上，看在青伶表姐的份上，宽恕国师。”
太后没话，抬了一只手起来，张嬷嬷会意，上前扶着太后的臂。
直到转身离开那刻，太后方才道：“宋祁，哀家今日看在青伶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一次，哀家定不会轻饶了你。”
殿里，见太后走了，明轩松了一口气，急忙扶起地上的皇后，心疼的道：“你不知道母后正在气头上，怎么非得过来受这个罪？”
“皇上与臣妾过，国师是皇上的恩师，国师有难，臣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宋祁闻言，拱手道：“今日多谢皇后美言。”
“国师倒也不必谢我，要谢便谢青伶表姐吧。”皇后完，抬手指了指。
宋祁跟着看过去，晏青伶就在屏风后面，冲她微微点头。
皇后道：“皇上，你们谈的事都是国事，心仪一个妇道人家也听不懂，就先告退了。”
随着皇后的离开，大殿里空了下来。
明轩不知该什么，便叹了一声道：“此处还是寿康宫，去江山殿吧，程公子，朕就让原习送他出宫。”
“皇上。”宋祁挡在程南星面前，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道：“我想先问程南星一个问题，问完了再送他出宫也不迟。”
“哦？”明轩挑了挑眉，而后道：“既然如此，那国师先问。”
宋祁点零头，往屏风后面而去。
墨禾见状，守在了屏风外面，防止被旁人听了去。
明轩不在，程南星脸上的表情也松缓了下来，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他看着宋祁犹豫不决的模样，主动开口道：“国师，你若是有事，不妨直，若是国师需要，不论国师想做什么，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
看着程南星，宋祁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程南星见状，开口道：“国师，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犹豫。”
闻言，宋祁苦笑了一声，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告知了你，恐怕会连累你，我心里犹豫不决，故不知如何开口。”
来这一路上，宋祁想的都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下程南星。
因为，程南星是唯一有可能救明轩的人。
但是，看见程南星冲进来领罪的那刻，宋祁又不知道自己把程南星拉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对，还是错。
明嘉不是一位好帝王。
晏青云也做不了一代明君。
明轩，若是指引一番，待他成长起来，应该是一位好君主。
可偏偏，就是明轩中了毒。
若是一定要在三个人中间选择一个，那必然是明轩最为合适。
要让明轩活下来，只有解毒，而解毒唯一的希望，在程南星身上。
要让程南星解毒……
宋祁还未想完，便听得程南星道：“国师今日如此护我，便是九死，程南星亦无悔。”
“国师，我知道你心里装着黎明百姓，若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肯定不会选择连累我，可我是医者，治病救人皆是本分，所救之人，不问对错，不追来路，只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宋祁笑着，回头道：“那就请程公子，替皇上请一个平安脉吧。”
听见宋祁的话，程南星猛然一滞，问道：“那个吃下毒丸数十年的人，是皇上？”
宋祁闭眸，轻轻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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