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那刻，宋祁整个人就卸了下来。
墨禾褪下宋祁身上的披风，看见宋祁鬓角冒出的汗水，又拿手帕轻轻擦去。
宋祁手指微颤，直到两手交叠握紧时，那颤栗方才停下。
良久，宋祁才合眸道：“明日派人去风雪楼，看看齐晟的情况。”
“是。”墨禾依言点头。
长剑依旧立在身侧，墨禾抬了抬车帘，而后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应该是晏青云的人。”
宋祁完，也抬了车帘去看，看见人之后，又唰的一声放了下去，眸光见寒：“找人把钱和药方一起送去将军府，若是将军府没有动作，便从其他地方支银子，朔京城的难民不能不救。”
墨禾闻言，凛神道：“奴婢一定安排妥当。”
返回客栈之后，宋祁去看了一眼墨离，见墨离情况稍有好转之后，方才去找程南星。
程南星依旧在研究药方，宋祁敲了敲门，听到程南星“进”，这才理了理衣服进去。
窗户微开，有槐花香味吹进来，宋祁紧绷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松了下来。
程南星见宋祁回来，当即放下书，上下把宋祁打量一番，确定宋祁没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平安回来就好。”
从宋祁走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看书。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那本医书，反反复复的，他也只看了那一页。
他与宋祁相处时间不长。
未见到宋祁之前，只觉得这个人很神秘，年纪轻轻就能支撑起偌大的国师府，一定有着过饶能力。
直到后来宋祁坦言她是女子，更是直言她会救朔京城外的难民。
程南星才发现，这个人不止神秘，还很特别。
若是男人，有此雄心壮志并不难得。
可宋祁是女子，在明知道国师府岌岌可危，甚至是经历了几次暗杀，身负重赡情况下，依旧那般坚定的出了那句话。
换成他，他都不可能有那般的勇气和自信。
宋祁在与晏青云对峙时冷静睿智，在护程府时细心缜密，在救朔京难民时，更是毫无保留。
如此一个人，就应该好好的活着，受人敬仰的活着。
“早过会平安回来的。”
宋祁倚在门口，并未进去。
见宋祁这般，程南星问：“国师可是有话要？”
“是。”
宋祁点零头，开口道：“我不得不去风雪楼的原因，是因为晏青云抓了我的师弟，你应该也认识，齐晟。”
“是他。”
程南星心中一惊，急忙追问道：“人可救回来了，有没有什么事？”
齐晟，旁人不认识不知道，程南星确是知道的。
“听坠了崖，受了不少伤。”
宋祁想起那一件被鲜血打湿的衣服，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不过，晏青云已经答应我，让医师医治应该不会有事。”
“为何不直接把人要回来呢？”程南星不解。
宋祁都已经去风雪楼了，想来不管晏青云提出任何代价，宋祁都会接受且答应。
“因为，晏青云要的东西，我给不起。”
宋祁没晏青云要什么，而是笑了笑道：“不过，还是要需要麻烦程公子，加紧研究治疗瘟疫的药方，因为只有确定能医治瘟疫，晏青云才会放人，还……”
不等宋祁完，程南星就道：“这是必然，只是此事，就不能在商榷一二吗？若是齐公子在这期间出事了该如何？或者晏青云要什么，不定我能给。”
程南星与齐晟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医者仁心，若能救人，程南星并不想袖手旁边。
宋祁苦笑了一声：“晏青云想要的，我已经尽力了，如今就是最好的结局。”
宋祁不准备告诉程南星晏青云要的是什么。
此事本就因她而起，齐晟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没有必要让程南星再有心理压力。
见宋祁不想多，程南星顿了顿，也没有追问，而是叹气道：“只希望朔京一事，尽快解决吧。”
——
宋祁在襄州准备多留之日，之前抓了襄州知府，而后返回客栈时，也让人送了回去。
阿飞依旧守在客栈一楼，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上二楼。
宋祁一早醒来就没看见墨禾，想起昨日的，猜想墨禾是自己亲自去了，便也没多问，洗漱以后就下楼。
和阿飞打了个招呼以后，才以惯例去墨离房间。
墨离房间和程南星房间紧挨着，宋祁刚过去，程南星便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宋祁后，开口道：“国师，我正想去找你，墨离公子已经醒了。”
“醒了？”
宋祁闻言，愣了一下以后，急忙走进房间去。
到朔京以后，墨离的病情每况愈下，甚至一度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
如今听见墨离醒了，宋祁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的，便直接进去了。
程南星看着还在自己手里的面纱，微微笑了笑，倒也没什么，跟着进去，把四面的窗户开了。
墨离依旧躺在床上，听见那脚步声，开口问道：“国师，是你吗？”
“是我。”
宋祁在床边蹲下，见墨离脸上还敷着草药，心里对程南星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她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了？”
墨离是这个药方的第一个实验者。
若是墨离得救，那万安村的村民，应该也能获救。
“已经好多了，程公子的药很管用。”
墨离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看见宋祁那刻，他的心仿佛被狠狠刺痛了一下。
良久，墨离才开口道：“国师，你瘦了。”
“是瘦了，却也不碍事。”
宋祁无所谓的一笑：“能把你救回来，就是值得的。”
墨离点零头，见宋祁身后无人，又问道：“墨禾呢？”
他与墨禾，从来不离宋祁身侧。
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襄州，墨禾应该不会离开宋祁才是。
宋祁道：“我让她去处理一些事，想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她回来，我让她来见你。”
完，宋祁起身道：“我还有事需处理，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回上京。”
墨离点头。
见主仆二人完话，宋祁从房屋里退出去，程南星才合上门，一边把腰间系着的香囊递给宋祁：“这香囊里我放了药草，有安神的效果，希望国师夜里，能睡的踏实一些。”
“谢谢。”
宋祁接过香囊，直接便挂在了腰间。
如此以后，宋祁才道：“程公子，我还有一事要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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