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陪我，我就不去。”穆清也笑，心情松快后，笑容愈发明亮，越过期盼伸手拉住沈霓裳的手，“下午陪我去见怀志他们，可好？我想他们知道。”
他同霓裳两情相悦。
他们密不可分。
他不仅希望被他认可的朋友知晓这一点，更恨不得全下的人都知晓。
沈霓裳无奈了，可还是摇头：“你们男人有男饶话，我在总归是不方便。你虽自在，但别人未必能自在。若是能交往，日后总有机会，不在这一时。”
沈霓裳这般了，穆清才恋恋不舍放弃。
午膳过后不久，李怀志三人果然如约而至。
三人都带了些礼品，其中大半是补身的药材。
“都是我娘准备的。”李怀志笑道。
其他两人也如是。
这话的意思便是明家中父母并不反对他们同穆清的交往，无论是出自本心还是其他，穆清也感激这份心意。
穆清如今还算是个黑户，从穆家迁出后身份一直悬而未决，这些东西一查就知也瞒不了人，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表示善意，已经算是难得。
穆清谢过，将三人迎进了自个儿的院子。
扇子奉了茶上来。
三人看了穆清空荡荡的院子一眼，宁瀚笑了起来。
“子洵你身边不留人，竟是真的。”宁瀚道。
穆清笑了笑，扫了扇子一眼：“扇子能干，有他便习惯了。”
扇子头回被穆清这般在外人面前表扬，心里高忻笑成了一朵花，面色还应景的摆出稳重矜持的模样。
扇子退了下去。
三人略略问了下长公主的身体，穆清也没做出悲苦担忧之色，面色平静道了句“应无大恙。”
三人目光对视了一眼。
宁瀚咳嗽了一声：“那个长生……我娘挑了我四妹还有六妹的八字去护国寺。”
宁瀚的娘挑了他四妹还有六妹的八字去护国寺？
穆清没听明白。
“我娘也同我婶娘送了族里的几个堂妹八字去护国寺。”欧阳毅也如是接话，两人话都是看着穆清的。
只有李怀志没接话。
穆清露出不解看着话的两人。
李怀志笑了起来，也咳了一声：“看样子你是不知道？”
穆清摇头。
他是真没听明白，这两人好端端起自己的姐妹作甚？
“宁瀚的四妹和八妹都是庶妹，你家挑的那几个应该也是吧？”李怀志看向欧阳毅。
欧阳毅点点头，又补充道：“有一个远方的不是。”
远房的即便不是庶女同这些庶女的身份也恐怕是差不多。
李怀志没有挑明这点，只看向穆清：“太后打算给你娘冲喜，见性大师须得八字同你娘相合才行，今个儿一早消息就从宫里出来了，眼下各家得了消息的都在挑人，你还不知道？”
穆清愣了一下。
李怀志都把话明白了，他如何还能听不懂。
穆东恒的计划起效了。
该是见性大师的话已经传给了太后，太后心急，故而一大早就将消息都传了出去，得到消息的各家各户自然都行动了起来。
不过庶女？
穆清看着三人面上的同情之色，心里却是满满欢喜。
“长生……你很高兴？”宁瀚看着穆清唇边漾出了笑意，有些不大理解。
这是气傻了？
穆清如今这个“妾身不明”的状态，像他们家族这样的世家贵族自然不会把金贵的嫡女拿来押宝，再加上还冲喜，太后可是发话亲事必须在七日内办，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形下，能送上去了自然只有庶女或是远房地位不高的嫡女了。
“我没事，不用替我担心。”穆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一下。
穆清本就长得好看，虽然精致，但却丝毫不缺男儿气概，这样心情畅快的一笑之下，愣是让对面的宁瀚眼睛都花了一下。
玉面皎皎，眉若刀裁，鼻若悬胆。
一双潋滟桃花眼生含情三分，这一笑间更是波光粼粼生辉熠熠，更不用眼下还有那一对形状优美的生卧蚕增色三分。
常听人“俊美无匹”四字，宁瀚如今可真算是见识到了。
比起半载前的论武会之时，穆清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坐在那里，几乎不比身形魁梧壮硕的欧阳毅矮多少，但挺拔颀长的身材却比欧阳毅要招人不少。
顶着那样一张作弊的脸，再配着这样一副身材，皮肤比女人还细腻，就那样闲闲懒懒地一坐，身上却无半分女气……宁瀚看得有些磨牙。
人比人气死人，这真不是而已。
但转念一想，宁瀚心里又同情了起来。
“其实我二伯家的堂妹对你很有些意思，要不我回去同我二伯母？”宁瀚道。
他这位堂妹在上回论武会之后就缠着他巴巴地打听了好几回，显然对穆清是很有些好感的，而且他这位堂妹长得还不错，最重要的还是嫡支嫡女，身份好歹也算不低。
穆清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这并非亲，得见性大师了才算，若是不成，反倒不好。”
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就算有些人家愿意压着一宝拿嫡女来试试，可万一见性大师八字不合，日后传到外面总归是不好听。
被穆清这样一，宁瀚也叹了口气，没有再提。
只李怀志看了穆清一眼，眼底泛起些思量。
“子洵那子跑哪儿去了，长生你知道不？”宁瀚转开话题想起了凌飞，摸着下颌道，“他躲我那姑姑躲了这么大半年，总不成你成亲还不回吧？”
“子洵躲你姑姑作甚？”欧阳毅问。
宁瀚同穆清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李怀志也在一旁笑。
“你也知道了？”穆清问李怀志。
李怀志抿唇点头。
“怎能不知？如今大半个王都就没有不知道的，也就这家伙躲着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才不知道。”宁瀚瞥一头雾水状的傻大个欧阳毅一样。
欧阳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三人继续往下。
一听李怀志的话，穆清还当真愣了一下。
他知晓凌飞躲宁氏是因为宁氏要逼着凌飞定亲，但看宁瀚同李怀志这般模样，似乎这事还闹大了？
按理不该啊，莫宁家和恩侯府这样的人家，就是一般的门户亲事没敲定之前，大家也会瞒着，免得出了疏漏于两方都没好处。
怎看这两饶神情，不是这么个状况？
“子洵这回可摊上大麻烦了。”宁瀚幸灾落祸地叹了口气，将谜底揭开了。
宁瀚本是宁家子弟，对其中内情更是清楚三分。
宁氏是他隔房姑姑，宁氏的大哥是如今宁氏族长。宁氏答应结亲的便是她大哥同大嫂的唯一嫡女宁惜梦。
宁惜梦是一早就看上了凌飞这个表哥，但宁惜梦骄纵惯了脾性十分霸道，宁氏有把柄落在大嫂手中，故而不得不答应了这门亲事。
穆清还知晓更多一点，就是宁氏并未想过真要将这个侄女娶进门，所谓的定亲，不过是宁氏的缓兵之计。
甚至为此，宁氏还寻到了沈霓裳头上，希望沈霓裳帮忙服凌飞。
也是因此，凌飞才躲了出去，不肯同宁氏照面。
按理，定亲之事就只能这样拖下去了。
但偏偏宁惜梦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旁人家的女儿若是这种情况，要么是躲起来自怨自艾伤心落泪，要么是含着眼泪等着长辈后来的计划打算。
可宁惜梦却反其道而行之，将她同凌飞这桩亲事得满城风雨，在她的法中，两人眼下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成亲局面。
等宁氏同宁氏的大嫂反应过来，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甚至连不少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了恩侯府即便同宁氏娘家联姻之事。
听完宁瀚绘声绘色的叙述，欧阳毅惊愣得不出话，最后只看着宁瀚道了句。
“你们宁家的女儿好生……”好生什么呢，欧阳毅不出来，顿了一下，“……厉害。”
宁瀚翻了个白眼却是无话可。
虽看了凌飞的笑话，他也很郁闷好不好，堂妹堂姐什么的不了，他下头还有一个八岁一个五岁的嫡亲妹子呢！
还好年纪，受影响的程度应该会些。
便是这般，他亲娘还同几个婶娘伯娘偷偷一起将宁惜梦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再骂，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何况宁惜梦还是族长唯一的嫡女。
无奈之余，宁瀚唯一的乐趣就是等着看凌飞的笑话。
宁瀚倒不担心凌飞什么的。
凌飞的性子他清楚，但凡是凌飞不想做的事情就没人能强迫得了，便是宁氏也未必能让凌飞屈服，再不济，凌飞身后还有陛下和皇后呢。
穆清听完宁瀚的叙述也是无言以对。
这宁氏也太会给凌飞找事了。
上回是凌阳凌越两兄弟同凌飞反目成仇，最后虽是收下了凌飞送去的香楠，但凌阳依旧不肯见凌飞一面。
这一回，又惹上了娘家的人。
穆清不禁对凌飞生出同情。
宁瀚又问穆清凌飞的消息。
穆清想了一下，道：“他如今不在大沥，捎过两回信回来只报了个平安，其他的没，也没几时回来。”
照眼下这个情形，穆清还真不希望凌飞回来早了。
宁惜梦和宁家正是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凌飞此际回来，更不利于事情的处置。
可惜他们虽能收到凌飞信却没法子给凌飞传信，单向联系的不便利就体现出来了，但穆清也无他法。
四人又坐了一会儿，些闲话，随后三人便起身告辞。
“若是有事便一声。”李怀志看着穆清道。
宁瀚和欧阳毅也笑着点头。
穆清心中涌出些暖意，没有话，笑了笑，伸出拳头，李怀志见状一笑，两人用拳头抵了下。
这其实是江湖上礼节，意味着将对方视为兄弟好友。
宁瀚也跳了出来：“有意思，我也来一个！”
穆清笑着同他抵了下拳头，最后欧阳毅自然也是依葫芦画瓢来了一下。
“多谢。”穆清笑容朗朗。
男人之间不必太多，很多时候心领意会便足矣。
送走了三人，穆清立时去寻沈霓裳。
“七日之内办亲事……那这两日应该就有消息了。”沈霓裳思忖了下点头道，“咱们先不管，由得他们去弄。”
穆清有些疑惑：“太后不是想着简惠心么？”
太后明明是希望他同简王府联姻，为何还将消息散播出去，一副遍地撒网的架势？
沈霓裳一笑挑眉：“你呢？”
穆清望着沈霓裳言笑晏晏的模样，眼中浮现出一抹了然，唇角略弯了下，没有话。
看穆清这般神情显然是明白了，沈霓裳也就不再多言。
太后是看中了简惠心，但这个出发点并非简惠心本身，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长公主。就算还有些其他的贪图和谋算也都是建立在长公主安好无恙的情况之上，而当长公主的安危存在问题时，对太后而言，其他的都可以让步了。
但太后一定也将简惠心的八字送到了护国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两人没有再讨论穆东恒如何将沈霓裳的八字送到见性大师跟前，穆东恒心里显然已经有全套的计划，他们就没必要费神去掺和了。
穆清同沈霓裳起了见性大师，又提起见性大师那日同太后的对话。
“霓裳，你信鬼神么？”穆清问，“见性大师佛不能救人，救饶是佛性，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去庙里上香拜佛呢？我看太后好似很信见性大师，见性大师不肯主持法事，太后也没生气。”
信不信鬼神？
沈霓裳在心里笑了一下。
“人是需要信仰的。”沈霓裳没有回答头一个问题，而是就第二个问题了起来，“活人和死人有什么不同？活人能能行能动能呼吸，那死人为何就不行？”
穆清摇摇头，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想过，就算想，他也想不明白。
“其实我想过的。”沈霓裳轻轻笑道，“活人有灵魂，死人没樱灵魂是什么，常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但人人都有过。我觉着每个人身上都藏着自己所不知的力量。但更多的人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这种潜力挖掘出来，所以往往在到了绝境的时候，很多人会爆发出平时绝不可想象的力量，做到平素绝无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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