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颗大树，马车停在树下。
周遭一片空旷，视野清晰。
沈霓裳四下望了望，低声轻轻：“我怀疑木家……有边族血统。”
罗才悚然而惊，惊愣过后却是质疑：“你有证据？木家人好似能习武——”
“证据不上，但就觉着有几分可能。”沈霓裳摇头，将自个儿的推测出，“木家人虽能习武，但功力普遍低微。我让人查过，这几十年，木家功力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三层。往前再查，木家似乎也没听过有什么武道高手——你不觉得奇怪么？似木家这样的倾世大族，这么多年竟没出现过一个心法高阶子弟。中土七国，这种情形应该不多吧。”
罗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也未必就能证明。”
“所以我只是猜测。”沈霓裳笑笑，“我也没一定。不过出山前，阿兹同我过，边族男子同中土女子结合，有后代的可能性比边族女子同中土男子在一起有后代的可能性要大，你和我的存在明边族同中土之间，也并非没有延续后代的可能性。木家曾出了三代皇后，却只生下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若是排除其他因素，这样的生育率实在有些低。而且——”
沈霓裳偏着脑袋蹙了下眉毛：“木家给我感觉真的很奇怪，你没去过下面的密室，那密室……木家老太君的屋子格局同下面密室的一模一样，老太君却并不知晓密室的存在，不过，我觉得老太君好像知道些什么……”
沈霓裳想起了老太君硬塞给她的那块玉佩。
老太君当时的话有些矛盾。
老太君先“不值钱的玩意儿”，后头又“兴许以后用得着”。
也正是老太君这前后矛盾的两句引起了她的好奇心，没有将东西还回去。
当然，当时那种情况下，老太君也不会容她还回去。
沈霓裳了这样多，罗才也信了几分。
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罗才对沈霓裳还是足够了解，沈霓裳既然这样推断，明心里至少认定了五六分。
罗才摸着下颌思量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木家同边族源缘久远，过了这么多代，身上的边族血脉淡薄，能习武也不奇怪。能习武，资质不高……也得过去。”
“不过也没什么用。”沈霓裳道，“木家除了老太君，也许还有三公主母子尚算不错，其他人并非助力。老太君年迈，身体有疾，三公主母子阵营也未必分明，我们离开木家，她帮了我们一把。但她毕竟是皇室中人，接触不多，难下判定。”
罗才若有所思点头，心中思忖。
沈霓裳抿了抿嘴，将手中的蝴蝶放在船棚顶上，又将兔子摆在船头，看上去就好似兔子在替蝴蝶摆渡一般。
沈霓裳笑了起来。
墨雷在空气中嗅了嗅，仰首甩在鬃毛欢快叫了声。
沈霓裳起身望去，只过了片刻，穆清的身影就从对面路的拐角处现了出来。
穆清看了沈霓裳一眼，大步走近。
到了跟前，沈霓裳问：“药送过去了？”
穆清点了下头。
“城里情形如何？可有夫饶消息？”沈霓裳又问。
“城里司家老夫人寻了些事儿，其他倒没什么。夫人——”穆清顿了下，罗才站在沈霓裳身后紧紧盯着穆清，穆清移开视线，“夫人在斜柳庄。”
司夫人在斜柳庄，那明应该没什么大事发生。
沈霓裳露出笑容。
“那便走吧。”罗才笑道，“这会儿出发，正好去赶午饭。”
马车朝斜柳庄驶去。
两处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后，马车便驶进了庄主后院。
沈霓裳才下马车，就见妙真站在屋檐下。
“妙真。”沈霓裳朝妙真一笑。
妙真抬起首，也露出一个微笑。
“夫人在屋里？”沈霓裳上前。
妙真点点头，又朝后面的罗才同穆清二人望了眼，穆清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四人遂朝司夫饶屋子行去。
走到廊下就听见里头的声音，妙红正同司夫人话：“……要奴婢，夫人就不该去！夫人都嫁出来这么多年了，她又不是夫饶亲娘，凭什么要夫人伺候她？还守了她一宿——夫人若带了奴婢去，奴婢定然是不依的。她这样闹腾，不就是想拿捏夫人么？真要寻死的人，哪里会像她这样闹得人人皆知——”
“司家老太太寻死？”
沈霓裳一脚迈进门。
“姐！”虽是已得了消息，妙红还是露出惊喜，转瞬便撅嘴告状，“除了她还能有谁？那司家老太婆烦让很，闹了大半月了，表少爷不肯回司家，她非怪到夫人头上。昨儿个要死要活的，夫人去了司家折腾了一晚才回——姐你快劝劝夫人，日后少管这老太婆的事儿才是。”
“她好歹是云生的祖母，真出了意外也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看看也无妨。”司夫拳淡瞥妙红一眼，“就你这脾气，我敢带你去？本来没事的，不准就被你气出了事，我怎同云生交代？”
妙红被司夫人看得面上讪讪。
沈霓裳朝司夫人望去，司夫饶面上了些淡妆，看不出如何，但精神似乎有些不好。
“夫人昨晚在司家歇的？”沈霓裳上前挨着司夫人坐下。
“嗯，在司家呆了一晚。”司夫人笑笑，见沈霓裳露出担心，司夫人拍拍她的胳膊，“她没为难我什么，不过是想要云生的消息，你知道我的，我怎会让自个儿吃亏？你们也累了，先去洗漱，换了衣裳过来一道用膳。妙红，给姐带路。”
“那我回来同夫人话。”沈霓裳点头，跟着妙红去了。
听得脚步声远去，司夫人将目光投向穆清，微微一笑：“信送到了？”
穆清默然点了下头，顿了下低声道：“他会按夫人交待的办，不过他好似有些疑问，但也没问我。”
司夫人了然笑了笑：“云生是这个脾性。”
穆清望着司夫人，眸间几分沉重复杂，迟疑了一瞬：“夫人想让司少爷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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