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翻涌着攀上青铜棺椁的雕纹，赵铁柱的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崔无咎举枪的手背暴起青筋，子弹却在黑雾中融成铁水——那些饕餮纹路正顺着赵铁柱的太阳穴爬向灵盖，像活过来的黑色血管。
\"按住他！\"青鸾甩出缠着朱砂线的翡翠残片，青铜色的血珠从她掌心渗出。
北扑过去抱住赵铁柱的腰，却被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石砖上。
她咬着牙翻身坐起，沾着血的发丝粘在嘴角：\"铁柱哥你醒醒！\"
问掌心的血罗盘突然倒转，正指向东南角的青铜棺。
后颈的灼痛让他想起十八年前坠入龙脉时，师父临死前拍在他背上的螭龙金印。
此刻那金印正隔着皮肉与黑雾共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呼应着它。
\"不是阴煞...\"他喃喃着扯开领口，金印烫得发红，\"是饕餮吞的反噬。\"
红衣女童突然拽住他的裤脚。
她那只溃烂见骨的手掌还在滴落液态符文，青铜棺椁的机关转动声越来越急。
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墨九卿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半张青铜面具下露出的薄唇正无声翕动。
\"地为炉兮，万物为铜。\"沙哑的吟诵声从地宫穹顶传来。
神秘老者拄着蛇纹木杖踏进阵眼，杖头悬挂的六枚五铢钱叮当作响，\"友，螭龙金印镇得住地脉，可镇不住人心豢养的饕餮。\"
崔无咎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
他腰间的警徽在黑雾中融成赤红铁水，却仍死死攥着配枪：\"老爷子要念诗等会儿再念！
这鬼东西在啃老子的骨头！\"
\"用你们的血画兑位。\"老者木杖重重顿地，震散逼近北的一团黑雾，\"兑为泽，泽能容秽——青鸾姑娘，把你家祖传的饕餮纹残片贴在赵子心口！\"
青鸾撕开旗袍下摆，露出大腿内侧暗红的陈旧刺青。
她将翡翠残片按在刺青上用力一划，飞溅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半幅山海经图：\"铁柱，当年你替我挡过蛊毒，这次换我救你！\"
赵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球突然转动，铁棍当啷落地。
北趁机扑上去压住他抽搐的手臂，却被他颈侧暴起的饕餮纹咬住虎口。
问并指划过螭龙金印，带血的指尖在她伤口一抹，暴戾的黑纹顿时缩回原位。
\"兑位要活人祭。\"红衣女童突然开口，声音像是青铜器在瓮中震荡。
她残缺的手掌按在问心口，液态符文渗入金印的龙鳞缝隙，\"但我们可以骗它。\"
黑雾突然沸腾着扑向阵眼，墨九卿的冷笑穿透雾气：\"好个偷换日！\"青铜面具上的饕餮纹张开獠牙，赵铁柱脖颈的图腾应声爆裂，飞溅的黑血化作无数细的骷髅头。
\"就是现在！\"问旋身将金印拍在地脉节点，十袄金光顺着地砖裂缝窜向八方。
北拽着崔无咎的皮带扣滚到震位，警服内袋的银质手铐在金光中熔成锁链；青鸾甩出浸血的翡翠残片，精准嵌进赵铁柱心口的饕餮纹中心。
红衣女童突然跃上青铜棺椁。
她溃烂的手掌拍在棺盖螭吻浮雕的眼睛上，泛着铜锈的液体从七窍涌出。
问后颈的金印突然发出龙吟，棺椁缝隙里渗出的黑雾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空中凝成扭曲的龙形。
\"兑位成了。\"老者咳着血沫大笑，六枚五铢钱齐根没入地砖，\"好个以毒攻毒！\"
整座地宫剧烈震颤，青铜棺椁的盖子突然错开三寸。
问在金光中看见棺内闪过半片青铜面具，与他十八年前在龙脉深处见过的残器纹路严丝合缝。
螭龙金印的龙睛突然转动，他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有什么沉寂千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金光炸裂的刹那，青鸾旗袍上的血符竟在虚空凝成饕餮虚影，与赵铁柱心口爆出的黑雾撕咬作一团。
崔无咎的配枪不知何时裹上了北甩来的铜钱，子弹穿透墨九卿布下的雾瘴时，竟发出编钟般的嗡鸣。
\"乾坤倒悬！\"问五指扣进地砖裂缝，掌心金印烫得皮肉焦糊。
十袄金光突然拧成锁链缠住青铜棺椁，棺盖错开的缝隙里涌出的不是黑雾，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铜液体——那东西落地便化作三足鼎纹，竟与老者木杖上的蛇纹遥相呼应。
墨九卿的青铜面具突然裂开蛛网纹路：\"好个镇山老狗！\"他袖中甩出九枚骨钉，钉头刻着的竟是缩版的九龙壁浮雕。
钉入地脉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像被巨兽含在口中的核桃般震颤。
\"兑位要塌！\"北拽着赵铁柱的腰带往后拖，军靴在地砖上擦出火星。
她虎口被饕餮纹咬穿的伤口正渗出青金色血珠，滴在崔无咎熔化的警徽上竟凝成微型罗盘。
问突然抓住红衣女童溃烂的手腕。
那截臂上液态符文正与他后颈金印共鸣，刺痛中闪过零碎画面——十八年前龙脉深处，师父的断指正按在同样纹路的青铜鼎上。
\"骗阵要付代价的。\"女童腐烂的眼窝转向他，声音带着铜锈摩擦的沙哑。
她残缺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胸口，扯出半截青铜锁链扔向震位。
锁链贯穿北凝成的血罗盘瞬间，整座地宫的光线突然扭曲成螺旋。
墨九卿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他精心布置的九幽噬骨钉正在金光中融化，钉头的龙纹游进青铜液体，反而补全了老者震散的五铢钱阵。
崔无咎突然暴喝一声，将熔着铜钱的枪管捅进地脉裂缝，后坐力震得他虎口迸血，子弹却精准穿透黑洞核心。
\"破！\"
老者木杖上的蛇纹突然活了，顺着地砖裂缝游向黑洞。
赵铁柱浑身饕餮纹路褪去的刹那，这个退伍军人竟爆发出骇饶蛮力，抡起铁棍将正在融化的青铜棺椁砸向墨九卿。
\"想跑？\"问闪身截住墨九卿退路，后颈金印的龙鳞突然倒竖。
他看清对方裂开的面具下，右眼竟是嵌着半片西周青铜镜的义眼——那纹路与棺中残器如出一辙。
黑洞屏障破碎的轰鸣声中，墨九卿突然捏碎袖中骨牌。
浓稠如沥青的液体裹住他全身，却在化形遁走的瞬间被红衣女童甩出的青铜锁链缠住脚踝。
北正要掷出染血的铜钱，地底突然传来洪荒巨兽苏醒般的震颤。
\"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青鸾。
她扯下颈间翡翠扣砸向地面，爆开的绿雾中浮现出半透明龟甲纹。
然而从黑洞深处涌出的黑潮瞬间吞噬了防护，众人像被飓风掀飞的落叶般撞向石壁。
问在翻滚中看见墨九卿化作的沥青人形趁机渗入地缝，而黑洞中伸出的青铜巨爪正攥着块刻满甲骨文的头盖骨。
\"咳咳...这根本不是九幽教的手段。\"崔无咎抹了把嘴角的血沫，警服残片下露出泛着青光的皮肤——方才的冲击竟让熔进他体内的铜钱显出了卦象。
老者拄着裂开的木杖起身，六枚五铢钱已彻底融入地脉：\"友，听过饕餮吞吗？\"
红衣女童蜷缩在问脚边，溃烂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她抓着问的裤脚指向青铜巨爪，腐烂的声带挤出几个字：\"它吃过龙。\"
地宫穹顶开始簌簌落灰，那些千年不灭的长明灯正一盏接一盏炸裂。
问摸着后颈发烫的金印，突然发现龙睛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细的裂纹——就像十八年前师父断气时，他在龙脉深处看到的最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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